“里奥,以后,阿杰就是你的弟弟了。”
小男孩对于面前女人温柔的话语充耳不闻,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玩具刀。
反正,他已经不知道有几个‘兄弟姐妹’了,女人改嫁一次,这样的情形就会经历一次。几个陌生人重新组成的家庭,维持着冷暖自知的亲情,久的两三年短的半年不到,最短的一次还不到四个月。
邓肯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等他满十八岁,可以不用再跟在女人身边。
那他,就自由了。
能结婚那么多次,女人也是有资本的,马上就四十岁了身段维持的跟少女一样,五官长的精致,一双桃花眼随意一勾,就能勾掉男人半个魂魄。娶她的男人非富即贵,离婚时无一例外都会给大笔的赡养费。
与生俱来的魅力,加上后天的努力,让她成为了是男人都会满意的那种妻子。她漂亮、风趣,同时又知书达礼会做人。
唯一的缺点,她很花心。一旦对某个男人失去兴趣,再多的金钱再多的恳求也无法挽留。
作为一个母亲,邓肯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女人的,她供他食宿无忧,想要什么只要开口要,她基本上都会满足。更甚者,他小一点的时候还觉得,母亲改嫁那么多次,却始终把他带在身边‘不离不弃’,那可能就证明,至少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薄情寡义是对是错,以邓肯现有的人生经历,很难理解。
......
十三岁时,作为交换生,邓肯来到了宁远城申闫中学的初中部。
长相上完全随了自己母亲的邓肯,男生女相,在这样少年尴尬的换声期,不开口时就算穿着男生的校服,也会被误认为是不是女孩子,一旦开口,那公鸭嗓,完美主义的邓肯自己听得都接受不了。
九月开学第一天,每个班级两位交换生,班主任带着邓肯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进了教室。
和之前自己的求学环境完全不一样的课堂,齐刷刷四十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邓肯想到自己难听的嗓音,有瞬间很想夺门而出。
同行的女生自我介绍完,马上轮到邓肯了。
班主任好像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里奥,不要紧张。。。”
不等他开口,教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粗嘎的跟他一样难听的嗓音响起。
“报道。”
班主任不悦地一眼瞪过去,看又是谁迟到了。
然后,邓肯也跟着转头望过去。
呵,这人,好像升级版的自己!
比他高比他壮,脸长得比他更‘美’,甚至连尴尬的公鸭嗓也比他更粗更哑。
邓肯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阎少爷,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班主任似是对于男生的迟到已经习以为常,直接调侃地问道。
还站在门口的男生把搭在肩上的背包往地上一撂,上面赫然破了个大口子。
“被人抢了。”
啊?
班主任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阎同学,那你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这么一闹,早自习的时间很快过了大半,邓肯的自我介绍也就被忽略了。班主任匆匆给他安排好位子,就带着男生走了。
老师一走,教室里瞬间唧唧喳喳地热闹起来,所有人对新来的两个交换生饶有兴致地各种提问。
初一年级刚开学,但是大部分人彼此间也不陌生,能进申闫中学初中部的,大概率之前也都是一个小学都认识的。
宁远城虽大,其实固定的圈子,一点都不大。
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明白圈子的重要性,知道自己属于哪个阶层,又该跟谁交朋友。这样按部就班,从出生开始就都被设计好的人生,其实非常的无趣。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个交换生,两个新人,大家的猎奇心都足足的。
“你叫里奥?全名是什么?”
“刚才都没做自我介绍,你家是哪儿的?”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你是不是混血儿啊?”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本来就不愿意开口的邓肯慢慢地显得烦躁不安起来。
还好,班主任去而复返,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刚才那个男生。
邓肯这才注意到了,那男生个子特么地真是高,几乎跟男班主任一样高了,这是已经过一米七了?
“阎同学,要是一会儿还觉得哪里有不舒服,或者头疼之类的,别忍着,直接去医务室。”
班主任忧心忡忡地叮嘱着,男生毫无在意地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最后一排,跟邓肯邻桌,两个人就隔了条走廊。
这是邓肯第一次见到阎煜。
交换生只有一个学期,不到五个月的时间,邓肯基本上没跟阎煜说过话。这也不奇怪,因为阎煜不光不跟他说话,也不跟其他的同学搭话。独来独往,偶尔参加学校的活动,也从来都是一个人站在边上。
天天迟到,上课睡觉,作业也爱交不交,但是考试成绩从来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三,不蝉联第一,是因为他看到不爽的题目,就会不答题。
所有的任课老师见到阎煜都会怕,怕他挑战自己,怕一个初中生一开口就碾压自己的智商。
更别说,阎家在宁远城的身份地位。这申闫中学里面有个闫字,就是因为最早,申闫中学是阎家的祖辈投资创办的,只不过后来成了公立的学校,阎家人不再是校董。不过,每一届的校长,那也都是跟阎家都维持着极好的关系。
阎煜成绩好,邓肯的成绩也很好,在他交换的这一个学期里,邓肯在期末考试时甚至超越了阎煜拿到了年级第一。
学期结束前最后一个周末,班主任提议给两位交换生举行欢送会,于是班长很大方地说可以去她家办。
周六上午十点,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班长家的花园大别墅。
唯独阎煜没去。
邓肯没看到他,也没觉得可惜,反正他不在,自己就是全场的焦点了。
他的变声期过了,欢送会直接变成了他的个人音乐会,小提琴、钢琴,美声,他信手拈来随便一个节目,都引来阵阵掌声。
直到,班主任最后解释说,阎煜今天没能到场是因为他去参加击剑比赛了,拿了少年组第一名,最夸张的是那比赛还是国际型的专业赛事。
刹那间,一个都不在场的人,抢去了所有的欢呼和夸赞。
周一升旗仪式,校长点名表扬,一大群的记者在学校门口围着就为了采访阎煜。
那么多人上赶着盯着阎少爷,他却躲去了医务室睡大头觉。
邓肯趁着课间休息去找人。
那是邓肯第一次跟阎煜讲话,一开头,他居然吃了螺丝。
“你。。。你怎么躲在这里?”
被打扰了好眠的男生,起床气有点重,狠瞪了他一眼之后翻个身又睡了。
邓肯:“......”
良久的沉默。
“击剑,好玩么?”
邓肯的再次开口,声音总算是正常了。
阎煜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穿了鞋就往外走。
这,压根儿就没打算搭理人!
邓肯手握了握拳,转过身就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到了医务室外面的走廊,邓肯小跑着追上了人,他伸手就要去拽阎煜的胳膊。
“啊!”
一个反手剪,邓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推了出去,手臂手腕隐隐作痛,脚下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
“你干什么?”
邓肯不爽地吼人。
阎煜往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不好玩,自己去试。”
什么?
邓肯是等阎煜人都走出去十几米远了,才反应过来,男生刚才的话是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的。
......
三年后,从零基础到成为职业击剑选手,邓肯吃了十成十的苦头,每一次想放弃的时候,他就想着哪天可以在赛场上打败阎煜。
然后他可以对着阎煜的脸说,“击剑我试了,很好玩。打败你,更好玩!”
可是邓肯万万没想到。
阎煜对于击剑就是个玩票性质的,他根本没有成为职业选手,之后去的比赛也都是业余赛。
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在同一个赛场上遇到!想要跟阎煜比试,邓肯还得自降身价去参加业余赛事!
如遭雷击的邓肯不顾母亲的反对,独自一个人买了机票飞到宁远城,打车跑到东郊山上,对着阎府的大门站了一天。
就在安保出来赶人时,阎煜从外面回来了。
轰鸣的机车声,刺的邓肯耳朵发胀。
越野摩托车上面下来的男生,赫然已经是男人的模样。
安保把车子牵走,阎煜一边解着手套一边往门里走,经过邓肯身边时,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
邓肯刚刚只用了一秒钟,就认出了他。
而阎煜,似是完全忘记了自己。
屈辱、愤怒,不解,甚至是难受,五味杂陈的心情瞬间充斥在胸口,邓肯冲上前就拦在了阎煜的面前。
三年的时间,两人的身高还是差了大半个脑袋。
邓肯往后退了一步,拼命挺直了腰杆。
“阎煜,你不认识我了?”
为了自己这个愚蠢的问题,邓肯一直后悔到现在。
不管是三年,还是之后两人每半年或者一年的见面,直到阎煜彻底退出击剑比赛,连业余赛事也不参加后,邓肯似乎也就失去了对于击剑的热情。
外界传他想激流勇退,也有传他因为跟自己弟弟邓杰一样吸毒嗑药了,真实的原因,邓肯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转战娱乐圈是母亲的建议,反正她的人脉不用也是浪费。
起点高,加上本身的外貌优势和冠军运动员的名声效应,邓肯一开始两年真的是风头大盛,金钱和名誉双收。
钱来的太容易,当然花的也快。
数不清的聚会,喝不完的酒,搂不过来的情人,邓肯经常第二天醒来都会有瞬间的失忆。
不记得自己在哪儿,也不记得身边躺的是谁。他的酒瘾已经严重到了失控的状态。
一场车祸,让他从纸醉金迷中脱离出来。
废了一条腿,却让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
邓肯决定回宁远城看看。
彼时的阎煜,已经是刑事鉴定研究院的阎教授,也已经跟潇安沅订婚了。
有事业,有挚友,有对他誓死效忠的阎家隐士,更有几辈子花不完的财产还有自己喜欢的女人。
邓肯心里的天平,彻底倒塌了。
***
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中,邓肯唯一走得近的就是邓杰,那个曾经追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蠢货,邓杰的死,还有自己击剑生涯的被迫终止,邓肯全都算在了阎煜的头上。
心理医生在给他做酒瘾戒断的时候,说他有自我毁灭和被迫害妄想症的倾向。
为此,邓肯第一次随手拿东西砸了人。
那个倒霉的心理医生被砸成了植物人,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邓肯却逃之夭夭,因为当事人无法指正也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警察到现在也不知道谁是凶手。
因为车祸身体需要恢复,被迫戒了酒,却又因为复健时难以忍受的疼痛,邓肯又对止痛药产生了依赖,久而久之,普通的止疼药就没用了。
他没了收入来源,又习惯了奢靡的生活,要去哪里搞钱?邓肯就把目标对准了阎煜。
阎家一时半会儿动不了,那就从阎煜身边的人下手。
邓肯回到宁远城,第一时间去找的人,是他之前的继父之一,柴洪恩。
这个人跟阎煜的爷爷有仇,看似清明正派,实则特别小心眼,最主要的,他也爱财。
他母亲所有嫁过的人里面,邓肯觉得柴洪恩是最两面派,最表里不一的那个。
......
从苍白术开始,柴洪恩就一直关注着花渣寨,之后苍耳子和梅姨被抓,他本来想直接自己出面的,结果刚巧邓肯出现了。
于是,邓肯和莉娜代为出面,不花一分钱,就把巫医和花渣寨的人给搞定了。
有武力,就能当流氓,硬抢。
柴洪恩知道邓肯的所作所为早晚会被发现,一早也做了安排,或者是在那儿之前他早就逐步地做了资产转移,就等他退休后过一年,等大家都淡忘了他这位大法官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准备远走高飞了。
可惜,他没料到,邓肯就是个疯子,完全不受控制,害得他一盘好棋,下到最后,却因为走错了一步,就全盘皆输。
就算,萧家和阎家,很早之前,柴洪恩就安插了自己的人。末了,也没能保住自己所有的根基都被阎煜和萧衍,连根拔起除尽。
***
柴洪恩老谋生算,疑心也重,一开始并没有让邓肯帮他做事,两人一起合作的。
邓肯找上门去前,是先把柴薄辰给搞定了。
柴洪恩除了两个女人,亲生的儿子就只有早年跟着改嫁去萧家的萧薄辰了。萧薄辰一直都有跟柴洪恩保持着联系的,哪怕改了姓氏,心里也只认这一个父亲。
邓肯对阎煜有心结,那么多年什么人都不放在心上,对于阎煜的关注度除了一开始苦练击剑的三年,其余的时间,都想尽办法了解他的一切。
萧薄辰跟阎煜那点过节,邓肯当然都知道。
有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他当然也不会不利用,反正可以先把阎煜气的半死,他心里就爽快了。果不其然,柴薄辰找人把潇安沅给弄伤了,虽然之后几乎被秒杀,但是因为有老头子柴洪恩这个后台,他被判了缓刑。
邓肯想到阎煜的表情,就乐得那天没吃止疼药都安然入睡了。
柴洪恩一开始以为邓肯好拿捏,却算漏了一步他还去找谭志明做两手准备。
谭志明还在位子上呢,当然事事都要明哲保身的。
加上谭志明跟谭家的谭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底下也是有着各种金钱利益关系的。
邓肯一方面假借柴洪恩的名义去跟谭志明交涉,一方面又反过来从他那里打探柴洪恩的把柄。
之前柴薄辰的案子,谭志明出了力以为已经还清了柴洪恩的人情,却没想到这中间的交易都被邓肯录了音,然后两边要挟。
柴洪恩被迫跟邓肯合作,谭志明那边也得在宁远城随时都护着邓肯和莉娜,不让他们的行踪被暴露。
有了这两人的庇护,邓肯才肆无忌惮的去折腾萧氏集团,还绑架了阎家的双胞胎。
至于鸪那个小姑娘,也算是个意外了。
邓肯本来都懒得利用她,只是没想到潇安沅对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生这么上心。
柴洪恩在阎老爷子还健在的时候,就找了个心腹去阎家做工,一开始为了打探消息,后来知道阎家有个地库,里面收藏了数之不尽的宝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就心生了贪念。
搞笑的是,那个做工的人,其实早就被离间,投奔了阎老爷子。
这个被阎老爷子笼络了的,就是隐六,六叔。
六叔本名杨陆,一起念书时受过柴洪恩不少照顾,两人也是莫逆之交。之前杨陆觉得柴洪恩心有大志,是个能做成大事的人,被他派去阎家做财务顾问也是两人事业版图的一部分。
随着日子远去,杨陆觉得比起阎老爷子,柴洪恩的格局小太多,充其量就是个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
念在过去的旧情,杨陆也一直没拆穿,所以柴洪恩一直以为他还向着自己呢。连杨陆陪着潇安沅一起去花渣寨,柴洪恩都以为这是时机成熟了,他先去探路。
直到后面,邓肯花了自己转移去境外的大半血本来抄底萧氏集团的股票。杨陆却伙同傅壹坚守阵地,最后反倒间接促成了阎家名正言顺地变成了萧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之一。
柴洪恩,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杨陆给骗了,人家这是早八百年就倒戈了!
花了那么多钱,最后就落到个小股东,还是以邓肯的名义,柴洪恩气得差点吐血。邓肯之后提出要绑架阎家的双胞胎,他也就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事已至此,柴洪恩没有回头路了。
最后的希望只在花渣寨和苍家兄弟先前找到的那片翡翠老坑石。
苍白术死了,苍耳子也被判了死刑。老坑石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儿,只有为了破案去过的阎煜知道。
没等柴洪恩想好要怎么把这天价的老坑石开发权弄到自己手里,邓肯那边就乱来收不住手了。
宿老夫人意外身亡,阎家地库被盗。
新闻一被曝出,柴洪恩就知道这肯定是邓肯和莉娜做的。
呵,结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阎煜为了让他们窝里斗起内讧,故意让媒体放出来的消息。
***
邓肯的藏身地只有柴洪恩知道,阎家的新闻一被曝出了,柴洪恩为了脱身,直接就找了个人打了匿名举报电话。
他不怕邓肯到案之后会把自己供出来,因为在给邓肯和莉娜安排藏身地,准备各种生活必需品时,他把邓肯的止疼药给换成了更大剂量的,足以摧毁神志的那种剂量。
也就是说,邓肯如果还有用,那就只能被他所控制,如果没有用了,那到了一定时间,那些大剂量的药物也会直接取了邓肯的命。
所以啊,柴洪恩怎么样也没料到,邓肯居然清清楚楚地把自己给交代出来了。
明明前一天,他在地下室装的监控上还看到邓肯已经完全疯癫的状态。
......
初审时,邓肯因为毒瘾的关系,涕泪纵横,人站都站不直,只能坐着。
柴洪恩被带上来的时候,邓肯只看了一眼,然后一塌糊涂的脸上居然泛出一抹冷笑。
被他的笑气得浑身发颤,柴洪恩也不再顾及脸面地就质问道,“一个嗑药嗑到神智不清的人,说的口供也能信?”
到底是曾经坐在审判席位子上的人,现在庭上的所有人之前都得仰视着他。
一场审讯,所有人心力交瘁,战战兢兢,唯恐出了什么差错,被反噬。
作为阎家和萧家,包括花渣寨所有受害人的代理律师,程浅这一仗打得也是精疲力竭。
案情复杂到甚至需要分期分批审讯,就算邓肯在看守所交代了,后期的各方取证也是足足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案件一审结束邓肯都在看守所被关了大半年了。
在此期间,邓肯几次要求见阎煜。
程浅最后都接到了所长的电话,说邓肯见不到阎煜就要死要活的,总不能审判还没结束,嫌犯就先死了吧?
说实话,程浅也特么地担心邓肯熬不了那么久。
不去专业的戒毒中心,邓肯本来就破败不堪的身体就靠看守所的医生时不时输点液维持着。
别到末了,最后还得人道主义地把人弄出来保外就医。
为此,程浅提着自己的脑袋去找了阎煜。
阎煜听到,黑着脸默不作声。
程浅差点呼吸困难时,他才算点头答应了去见邓肯一次。
***
既然都去了,阎煜去见邓肯之前,先去见了柴洪恩。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轻浅地提了一句,“那片老坑石,未免你进了棺材还惦记着,我帮你死心。”
柴洪恩人扑到桌子上,红着眼问,“怎么样?那片老坑石,是真的吧?到底在哪里?”
阎煜摇了摇头,“不是翡翠,就是普通的青玉。”
“什么?”柴老头不相信,“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我查过史料记载,还有苍白术,如果是假的,他怎么可能花那么大精力去找?”
“阎煜,你一定是骗我的!”
狱警见柴洪恩太激动,赶紧过来把人拖走了。
阎煜指尖敲了敲桌面,“不相信就算了。”
反正往后直到死前,解不开心结遭罪的也是柴洪恩自己。
呵,他可是‘很好心’地特意过来告知了。
......
曾经还有一点可比性的两人,现在就真的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对于已经堕入地狱,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的邓肯来说,想要再见一次阎煜,真的就像那个劝诫过他的心理医生说的一样,就是在寻求自我毁灭。
阎煜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邓肯就看得心神俱裂。
如果可以重新回到曾经那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自己他妈地估计还是会重蹈一遍覆辙吧?
***
一审完结,邓肯当然跑不掉就是一个死刑,柴洪恩也判了重刑,其余涉案的,也都被处以相应的刑期。
三个月后,狱所的隔间里,邓肯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在被执行死刑前,用磨尖了的牙刷柄捅了自己的喉咙。
消息传到邓肯远在境外的母亲那里,女人等了很久,还是特意飞了一趟,把邓肯的骨灰取走了。
“这辈子,真心实意对你的也就是阿杰了。”
“你们两兄弟,葬一起,有个伴。”
女人白衣飘飘,游走在墓园里,远远看去,就像是个缺了脚踩不到实地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