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阎府,安沅给阎亦安把了个脉,看成功地检察了他的舌苔。要知道除了冼宁澜跟阎亦苒,就算是父亲阎景山,一旦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也会让阎亦安烦躁不安,严重的时候会不能自控地大喊大叫。
“安儿,晚点吃过晚饭,你再给我们奏几首古琴曲吧。”
宿老夫人的提议很得阎亦安的心,一提到古琴两个字,他扭头看了老夫人一眼,嘴角甚至还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这孩子越长大越好看,眼睛却还是跟孩童一样的纯净,这一笑起来简直把老太太的心都要化了。
只可惜,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能开口叫自己一声祖奶奶。
安沅从随身的医药箱里拿了一个纸袋子出来,里面是在四君堂拿的药,病症吻合,正好可以给阎亦安吃。
“小安,啊。。。张嘴,吃糖糖。”
糖,甜的,是阎亦安喜欢的滋味所以他乖乖地张了嘴,安沅速度地将一粒含片放进他嘴里。
阎亦安含着抿了抿,估摸是味道的确够甜,他没吐出来。
阎亦苒在边上看的啧啧称奇。
“还是安沅姐你厉害,给小安喂药绝对是个大功臣,每次我妈都要崩溃了,他还不肯把药吃下去。”
安沅把袋子收好递给一旁的秦嫂。
“因为这含片有冰糖的成分,是甜的。”
阎亦苒咦了一声凑过来,“秦嫂,给我来一颗,我要试试味道。”
“小苒,别胡闹,你又没生病,药是能乱吃的吗?”
被宿老夫人念了,阎亦苒吐了吐舌头,然后一个转身又调皮地去掐阎亦安的脸颊。
“小安,张嘴,让我闻闻那药什么味道。”
阎亦安对胞姐有求必应,无比乖巧地张嘴,要把只剩余一点点的含片吐出来给阎亦苒吃。
阎煜看不下去了。
“阎亦苒,闲得无聊就去帮忙摆餐具。”
身高已经窜到一米七五多的阎亦苒在阎煜面前还是跟个小朋友似的,立马不敢皮了。
看着四个“娃”,宿老夫人心情好好,晚饭多喝了一碗汤半碗饭。
……
古琴声低沉有韵味,同一首曲子听再多遍都不会腻,而且跟弹奏的人心绪有很大关系。
同是“潇湘水云”,安沅今晚弹的隐约带着一丝愉悦。
阎亦安眼神一瞬不瞬地全程盯着琴弦。
安沅想到之前阎景山夫妇去花渣寨找巫医的事情。
阎亦安对古琴有特别的反应,说明他喜欢这种特定的音律,阎景山跟冼宁澜先后找了很多专门的乐师,最后选定了一位给阎亦安量身定制了治疗计划,可惜,计划最后失败了,将近一年的治疗对于阎亦安的自闭症一点效果都没有。
安沅想着第二曲该弹什么,她视线落在阎亦安的脸上,忽然有个有些不一样的选择。
她会的曲子大多悠扬沉静,但是有一曲不太一样。
那是师父先前饮了酒一时兴起才会弹奏的,她弹起来没有那么有意境,但是也可以尝试。
安沅手指节再次落于琴弦之上,一首“酒狂”开奏。
曲子不长,不到五分钟就奏完了,众人听得恍恍惚惚还未回过神。
阎亦苒反应最大,“安沅姐,这曲子。。。你是不是该喝两杯再奏?”
哎?
安沅喃喃道,“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原作者就是隐世竹林,以乐酒忘忧来自乐的呢。”
说起酒,安沅忍不住偷偷舔了下唇,她好久没喝酒了。
因为,管家公阎煜不准。
就在这时,阎亦安从椅子上起身,然后直直地往安沅那边走去。
“小安。。。”
阎亦苒叫他也没停。
安沅仰头看着男生越走越近,直到他轻轻地将手覆到琴弦上。
“再一次。”
“小安这是要再听一遍刚才的曲子吗?”
隔了两三秒,一个最简单的音节,“嗯”从阎亦安的嘴里吐出。
安沅激动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还是阎亦安第一次跟她用对话的形式来交流!
太好了!
安沅脸上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眼眶都有些微红了。
“好,我再弹一遍,你可以就站在这里听。”
……
晚些时候,安沅跟阎煜回到中院时,她还兴奋不已。
“阎煜,你说小安之前的治疗是不是因为乐师选的曲子太过于柔和了?所以不能很好的刺激到。。。该怎么说,就是刺激到他有反应的脑神经。”
阎煜给安沅脱外套。
“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你。。。跟冼夫人说一下?”
安沅眼睫毛扑棱棱地快速眨了两下,差点因为太高兴说错话。
“不用你说,阎亦苒这会儿肯定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就算她不说老太太也会去讲的。”
阎煜说着话,手上动作一点没停。
等安沅回过神时,已经被扒拉的如初生婴儿了。
还有,她什么时候被拉着进了浴室的???
阎煜长腿一带,门被合上。
“一起洗,省时间。”
安沅:“……”
一起洗,才是最浪费时间的!
夜深沉,初春的晚上还带着一丝寒意。
屋里已经没开暖气了,安沅突然被冷醒。
她迷糊地睁眼,感觉身边好像没人。
也是,如果阎煜在,她怎么可能会被冷醒。
落地窗外有隐约的亮光。
阎煜不睡觉去干嘛了?
难道是有紧急的公事电话?
安沅翻了个身坐起来,她刚好想去上个洗手间。拉开被子,又是冷的一哆嗦,安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仍旧光洁如初,瞬间忆起最后一次运动完被阎煜压着硬是不让她起来穿衣服,她累的不行也懒得挣扎,于是就这样睡了。
呜。。。床上什么都没有,安沅只能裹了被子下床。
被子太大,她走没几步被绊了两次。
“做什么呢你?”
阎煜接完电话进来看到裹成木乃伊的小女人。
大半夜的,背影看着惊悚,但是正面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张红润小脸,眼里还有打哈欠印出的水渍,亮晶晶的,那模样看着可爱的要死。
“我要去上洗手间。”
还要穿个小内裤跟睡衣。
裸睡好没安全感。
尤其早上醒来,会很尴尬。
“我抱你去。”
阎煜隔着被子把安沅整个竖抱起来,安沅人一下离地,她手揪着被子惊呼了一声。
“我自己去就好啦。”
被阎煜抱着,视线正好平齐,男人脸凑过来,很容易就抵着安沅的额头。
呼吸灼热。
“既然都醒了,吃个宵夜再睡。”
哈?
吃宵夜。。。看到男人眼里的笑意,安沅明白这宵夜,指的是她。
之前安沅手受伤,阎煜都很悠着,今晚看到她抚琴的架势那手臂是彻底好了,所以。。。他是一点没悠着,必须吃到饱吃到够。
第二天,安沅生生错过了早餐,午餐也是堪堪起身匆匆赶过去陪老太太一起用的。
至于阎煜,倒是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他还让牧七给安沅请了假。
宿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反而开心地一直给安沅布菜。
“安儿,多吃些。后厨今天还做了你喜欢的酒酿圆子,豆沙馅的,我特意嘱咐了一定要把豆沙磨的细些。”
“谢谢祖奶奶。”
“安儿啊,下午你有事吗?”
“没有呢,祖奶奶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宿老夫人看了眼边上的阎亦安。
“我昨晚给景山打了电话,他跟宁澜说今天想过来跟你聊聊。”
安沅马上点头。“好啊!”
“嗯,好好,那让他们一会儿就过来。”
***
安沅那边有事做,阎煜在办公室也没闲着。
梁丘乐的案子有了很大进展,但是周勇涛始终没能撬开他嘴让他认罪,现在要启动第三方的精神鉴定。
苍石医院UDC那边收了申请,很快就会去看守所给梁丘乐做鉴定。
阎煜找了程浅过来,还让他带了他们事务所最好的一位负责刑事案件的律师。
三个人正在办公室坐着。
阎煜把之前梁丘乐给安沅的信拿了出来。
“这是梁丘乐的律师私下里给到我未婚妻的。”
“他的律师?”
“是,一个姓钱的。”
“钱?”
程浅皱眉,“是不是叫钱荪?”
“嗯,是这个名字,男的。”
“大方脸,有点秃头,中等身材?”
“没错。”
程浅有点来气地靠了一句。
“这个老钱头业内风评极差,为了打赢官司,什么昧良心的事都敢做。”
“但是他脑子的确好,又会钻空子,所以十场官司至少能赢八成。”
“这人不好对付啊。”
“检察院那边谁会负责这个案子定了吗?”
“暂时还没。”
程浅看向坐在对面的刘超,“犯罪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硬拗主副人格这招行得通吗?”
“参考之前类似的刑事案件,是行不通的,大概率会被法官驳回,再加上现在社会舆论,我觉得我老钱头这次赢的概率几乎没有。”
“那就好。”
“阎煜,刘超以前也是检察院的,经手过不少这类案子。到时候定了哪个检察官还有哪个法官,他应该能给到不少建议。”
“刘律师,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阎少客气了。”
说话间,阎煜办公室门被敲响。
来人探进身子,是梁丘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