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
阎煜脑海里闪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刚才选的那个脑部CT扫描的时间太晚了。
明天周六,不知道去挂急诊的话,是不是可以提前做这个检查。
潇安沅一上车见阎煜闷闷地不理会她,她小手轻轻地巴在他的椅背上。
“阎煜,我第一次去参加医大的聚会,你一会儿要带着我哟。”
听到这软软的带着讨好的声音,阎煜转过头去哼了她一声。
“阎煜,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
安沅夸的一脸真诚。
阎煜:“……”
好在车内漆黑一片,外面的灯光射进来只罩到他下半张脸,否则就会让人发现他的耳朵尖染上了一点红色。
安沅之后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心里想着师父让她跟着一起去聚会的原因。
让她好好看着阎煜。
安沅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聚会,师父竟然还会担心阎煜会不“适应”。
萧衍的车子一路前进,大约十几分钟后拐进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巷子,然后没多久就停在了一栋古朴典雅的老宅前面。
萧衍按了门铃,里面很快有人来开门带他们进去。
一进老宅的门口,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落,一棵梅树伫立其中,安沅不自禁的就多看了几眼,甚至有些忘记脚下的步子。
这个月份梅树还未抽芽,但是她可以想象到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满树的或白或粉的五瓣花,然后再等到夏季的6到8月时,就可以将满树结的梅子酿酒、入药或者做成梅子干了。
种梅养鹤,是师父曾经向往的清雅的隐居生活,安沅忆起远在另外一个触不到的空间的师父,瞬间湿了眼眶。
“安儿?”
萧衍见小女生还定定地站在那棵梅树前,没有跟上来,于是开口叫了一声。
安沅匆忙抬手拭了一下眼睛,小跑着赶紧跟上去。
阎煜站在萧衍边上,借着门廊下的灯光,清楚的看到了潇安沅眼里的水意。
“怎么了?”
安沅仰头望向男生,嘴角带笑,“刚才有灰尘进了眼睛。”
是么?
阎煜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棵梅树,光秃秃地枝干而已,虽然看着挺古拙的有些年头了,但是也没什么特别的。
萧衍那边又催了,就好像是他一个大人带着两个拖拖拉拉的小朋友,心有怨念但还是得坚持发挥着自己仅有的耐心。
进门后,主屋里没有一般聚会时会有的音乐声,只有宾客们的交谈声。
人也不多,偌大的厅里或站或坐大约就十来个人。
萧衍由佣人带着进去的时候,老院长抬眼就注意到他了,当然还有他身后那道绝对不容忽视的高大身影。
“萧衍,阎煜!”
“你们终于来了。”
老校长这一道热情的呼声不小,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了门口,包括此时坐在主屋内室,隔着屏风的三个人。
***
“景山。。。”
“宁澜,你别太激动。”
“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说话的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离开了宁远城二十年的阎氏夫妇,阎煜的亲生父母,阎景山和冼宁澜。
一直陪着他们两夫妻的老校长夫人,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男生极致冷淡的眉眼,心里不禁开始担忧起来,估计这场借由聚会的认亲不会那么顺利轻松。
***
老校长趁着给萧衍递酒杯的时候,往他耳边一靠,“阎家夫妇就在那道屏风后面,你确定没问题?”
萧衍其实也不确定,但是人都已经到了这里。
“我相信阎煜可以的。”
早晚都是要面对的。这样有些许外人在场的时刻,让他和自己的父母重逢,可能对于阎煜的性子来说,更合适一些。
萧衍因此还特意把安沅给带了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生对他家这小徒儿的耐性和宽容已经多到都令他意外的地步了,有小姑娘在地方,他再生气再暴躁都会有所收敛。
只是这回,萧二叔料错了……
须臾,老校长给大家正式介绍医大最新加入的两位董事,阎氏夫妇。
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向他们举杯致意,心里也都在猜想,姓阎,这个姓氏倒是特别,是不是跟阎家有什么关系?
看着不远处那对中年男女,男的俊逸,女的清丽,就算有了一些年纪,却也是让人欣羡的璧人模样。
阎煜浑身僵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刚刚替潇安沅去拿的那杯气泡水,细微的龟裂声响起,很快红色的液体随着他手指的关节蜿蜒到他的手背和手腕,然后滴落到他的脚边。
等站在男生身边的安沅注意到时,阎煜的脚边已经形成了一摊可怖的猩红。
“阎煜。”
现场的所有人回过神来。
冼宁澜想要往这边冲过来,却被她身边的阎景山拉住了。
“你冷静点,现在过去只会更加刺激他。”
男生面无表情的松开自己的手掌心,玻璃碎片哗啦几声砸到地板上,这主屋里铺的是青砖,玻璃掉落上去的声音很清脆。
那声音猛地惊醒了安沅。
她着急忙慌的从随身的大衣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帕,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阎煜的手掌。
“师父,阎煜受伤了。”
小女生平日轻软的声音里现在满是焦急,穿过众人的身影往萧衍那边望过去。
萧衍:自己好像好心办了件坏事。
他第一次见到阎煜那么冷黑的眼神,此刻的平静,就代表着事后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