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安静的锻魂殿蓦然摇晃起来,与山体连接的部位突兀地出现了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在恶魂与殿门之间形成一道一米宽的沟壑。
不单是沟壑的平移,锻魂殿正在以可见的速度缩小、拔高!
修罗恶魂被这番突变惊吓到,心神慌乱地快速后退,本已凝实的身躯又有溃散的趋势。
心理阴影早已留下,它们怕到了极点。
在殿内依偎的荆守和于冰也感知到锻魂殿的摇晃,情急之下也不再顾忌殿外的恶魂,携手闪身窜出殿门。
即便苦苦守候的两脚羊逃出了独殿,恶魂们也不轻举妄动,仍将全部心神放在异变的锻魂殿。
嗖!
轰隆!
震颤的锻魂殿拨地而起,悬浮在距地数十米的高处。而且,它还在继续缩小、升空,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这个倒在其次,山坡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巨坑,犹自在汩汩冒着浓如墨的黑水。明明是污浊不堪,却有带着一股股怪异的香气。
荆守、于冰可不想被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黑水沾染到身上,再次将身躯拔高三尺,挪到巨坑的上侧。
“黄泉之水!”
“怎么会?”
……
保持观望的修罗恶魂失声惊呼,出现溢散的身躯瞬间崩溃崩溃,重新化作漫天黑烟漂浮在半空中。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所有人,也包括渐渐式微的修罗恶魂。
他们一起望向快要升至山巅位置的小巧锻魂殿,还有其下方汩汩流出的“黄泉之水”。
截止目前,事情的变化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仿若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命运的轨迹。
锻魂殿、黄泉之水,两种令修罗恶魂都十分忌惮的东西,到底有哪种用途?水月星一方对此所知不多,而且也不敢轻举妄动。
山巅位置的凉亭内,霸天分魂一直在默默注视锥形山低处的打斗,既不现身干预,也不偏袒相帮。
直到锻魂殿升至与凉亭齐平,其下的黄泉之水有了干涸的迹象,他才长身站起并凌空飞行。原本抓在手中的酒壶早就丢在地上,如弃之敝履。
轻轻一抄手,缩小至巴掌大小的锻魂殿被他搂到身前,放在了掌心进行端详。与此同时,淡漠洪亮的自语在整个秘境上空回响。
“修罗界散魂者三百三十三,五行界陨落者三百三十三,水月星归墟者三百三十三。一切来得恰到好处,一切来得顺理成章!大功告成!”
修罗界!
五行界!
水月星!
正在静默旁观的卫鲁等人闻言一惊,难以置信地盯着霸天分魂手中的迷你锻魂殿。
停顿了片刻,郑长生闪身出现在霸天分魂所在的山巅上空,与他面对而立。
“这不是锻魂殿,可对?”
“你到底是谁?”
“你究竟要做什么?”
一连三问,语气由疑惑转向冷漠,再到愤怒!
郑长生的双拳隐隐有暗金色光芒闪烁,拳指紧握产生的嘎巴嘎巴脆响,仿佛是在酝酿一拳毙敌的强劲玄气。
霸天秘境,这哪里是什么秘境,分明就是一处魂能收集陷阱。
区区一个秘境守护者竟然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心可诛!
观其玄气波动,不过一个初踏尊者境界的分魂,绝对逃不过他的含怒一击。
“聪明!这个当然不是锻魂殿,真正的锻魂殿还在本尊身上。”随着述说,霸天分魂另一只空着的手掌竖起了一根手指。
“我到底是谁?嗯,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我是霸天本尊施展神通分出的一道人性分魂,为的就是守护和现在。”他再次竖起一根手指,侃侃而谈。
霸天分魂浑然不惧对方的威胁,轻轻转动手中伪装成锻魂殿的宝物,满不在乎地摆手轻笑道。
举止雍雅有礼,为人风度翩翩。
即便立场有异,在场的修炼者也产生莫名的好感——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又怎会是嗜杀的魔头?
“呵呵,至于我要做什么,不用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交待的不够清楚,他高高在上的目光扫过锥形山所有的恶魂,带着三分厌弃的语气嘱咐:
“哦,忘记了。这些污浊肮脏的恶魂,你们随便杀!本尊将它们封印在这里就是供你杀戮的!”
嗯?
怎么回事?
霸天不是修罗族的圣尊么?
即便这些恶魂是他的仇敌或者对手,站在种族立场上,也不会任由他族任意欺辱吧?
场中的修炼者齐齐产生了疑问,一时搞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就连离他最近的郑长生也有此疑问,紧绷的专注力有了片刻的松懈。
变故就在弹指之间!
咔!
咔咔!
咔咔咔!
霸天分魂转动伪锻魂殿的手掌全力一握,坚实无比的宝物竟出现细密的裂缝,仿佛要被他攥成齑粉。
轻微的脆响重新引起郑长生的警觉,口中大喝一声,一对暗金色拳罡砸向霸天分魂的脑袋。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之地!
那曾料到,霸天分魂根本不为之所动,手上抓握的力道再加上两分,炯炯有神的双目中尽显决绝和看破一切的淡然。
既然已经看破生死,生死的威胁也就不会挂在心上。
向前轰拳的郑长生瞥见这一神情,心中暗暗叫苦。
虽然不知道伪锻魂殿碎裂会有何种意外发生,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离这里最近的,除了悍然出拳的郑长生,便数得上与荆守并肩而立的于冰。
两人都处在懵懂和惶急中,就算出手也改变不了结果。更何况,他们周围还有七八个修罗恶魂所化成的黑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可挽回时,传送口外传来一声苍老的轻哼。
“哼!”
明明距离这里最远,根本赶不及出现在山巅,一抹残影却在轻哼未消失时闪现到郑长生眼前。
“空——间——禁——锢!”
苍老的声音一字一顿,听起来极其缓慢,却又迅疾无比。
周围的一切,包括快若闪电的拳罡和抓握的手掌,被无限制地放缓,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等到众人的视觉重新恢复了正常,山巅位置的凉亭顶已经多了一个吊儿郎当的陌生老乞丐。
衣衫褴褛,赤着一对乌黑难见肉色的大脚,肩膀上还披着一挂同样破破烂烂的褡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