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哭笑着道:“咱们是做生意的,项目是咱们的立足根本。任何时候项目都是都应该是咱们的第一关注点。不是吗?”
赵立川终于意识到王朝阳是有备而来的,忍不住问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王朝阳毫不遮掩地说出了自己的目标,他要尽可能地保全重工产业基地。
乍听得这话,赵立川激动地“腾”地一声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重新落座之后,上半身压在餐桌上,努力地靠近王朝阳,认真警示道:“你这个计划是绝对不会实现的。”
王朝阳反问:“何以见得?”
赵立川急红了脸:“这还不够明显吗?现在的情况所有人都在明哲保身啊!重工产业基地的倒台已经成了必然之事。
朝阳老弟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能不能保住重工产业基地,而是应该想清楚在产业基地倒下之后,你们红星厂该怎么活下去!这必然会成为事实,不要再留任何幻想了!”
王朝阳听完了赵立川的一番话,思索了片刻,将牛副市长对自己临危受命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立川攥紧了拳头,用指关节狠狠地敲了两下桌面,满脸痛惜地说道:“唉,牛副市长也是够可惜的。但你必须要知道,牛副市长的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朝阳老弟,我知道牛副市长绝对不会故意害你,但是你自己必须清楚地知道,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一个火坑啊。”
王朝阳什吸了一口气:“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往这个火坑里跳了。”
赵立川的情绪显得激动起来,原本疲惫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你绝对不可以往火坑里跳!王朝阳,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那随便你死活我绝不多说。但是凭咱俩的交情,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你跳入火坑而无动于衷的!
我必须要说,我们侯总的行事风格或许为你所不耻,但是你必须要向他学习借鉴。
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暴风雨都要来了,所有人都退缩了,你却要单枪匹马地往外冲,这不是讲义气,而是不知死活!”
能从赵立川的口中听到这番话,王朝阳着实心存感激。他知道如果不是把自己当成真朋友,赵立川绝对不会说这些肺腑之言。
然而,王朝阳早已考虑过这方面的因素。他跟侯青海不是一路人,所以没有必要借鉴,也永远不会去借鉴侯青海的行事风格。
王朝阳意识到没必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便伸手阻止了又要开口的赵立川,而是继续问之前的问题:“龙源重工打算如何对待滨桥集团的订单?”
赵立川似乎没有从之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颇为沮丧的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对待,拖呗,拖到黄为止。”
王朝阳忍不住哼了一声:“果然也是一个拖字诀,我早该想到的。”
“也?”
王朝阳点头:“来找你之前我跟老胡也见过面。”
赵立川“哦”了一声,已经明白。接着对王朝阳语重心长道:“由此可见产业基地确实撑不下去了。要不然长海农机也不会做这种决定。
据我所知,长海农机总部高层的关系网丝毫不弱于我们侯总。要不然当初那个国庆献礼的重点项目,也不会落在长海的手中。这些人都具备‘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本领!”
王朝阳忍不住冷笑一声:“好一句‘春江水暖鸭先知’,现在是水面稍有些波动,这群鸭子全他娘地飞走了!”
赵立川红着脸咳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朝阳却接着说:“他们这群先知冷暖的鸭子,可以从一个池塘飞到另一个池塘,但是我们红星厂不同。我们没得选择。重工产业基地是我们唯一的池塘,想活下去就必须坚持在这里。”
赵立川的眉头向上挑了挑:“你想做什么?”
王朝阳道:“滨桥集团的项目你们不愿意做,就交给我吧。”
赵立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愣住,他看着王朝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王朝阳看着发呆地赵立川,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赵立川缓过神来连连摇头:“不不不,都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个打算。
你刚才说在来之前已经见过胡庆斌了,这么说,你跟胡庆斌提过相同的要求,他长海农机的项目,已经给你们红星了?”
王朝阳点了点头,这事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赵立川考虑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来大声说:“等一等等一等,长海农机的一千五百万的订单已经交给了你们红星,那你们还有能力接下我们龙源重工的订单吗?”
王朝阳冷笑着反问道:“没有能力又怎样?难道要眼睁睁看这已经到手的订单被你们这么拖黄吗?眼睁睁地看到刚刚取到的成绩付诸东流?”
赵立川的脸红了起来,一时之间无语。
王朝阳缓和了一下情绪,心平气和地说道:“跟你说实话,你担心的事情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你我的这种担心却不是眼下最关键的。我不想让重工产业基地就此倒下。所以只能拼命了。”
此一刻,赵立川看向王朝阳的目光满是震惊甚至崇敬。不过在沉默片刻之后,赵立川依然摇了摇头道:“但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法立即给你答复,我要回去请示一下侯总才能做决定。”
王朝阳点点头:“这个我理解,你回去请示你们侯总。只要尽快把结果告诉我就行。”
王朝阳大老远的来到省城找赵立川,当然不会在没拿到任何答复之前就离开。赵立川要回去跟侯青海请示,王朝阳就随他去请示,自己则随便找了个旅店住下来。
赵立川看到王朝阳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不由地眉毛挑了一下:“好呀老弟,你给我说句实话,你现在心里想的当真只是拯救重工产业基地,而不是趁火打劫吗?”
王朝阳静静地看着赵立川,目光深沉如井,直把对方看的有些发毛了,才开口反问道:“现在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赵立川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的确是啊,现在两者也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看问题角度的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