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点了点头道他也去吃了几次,对那家馄饨店的印象挺深刻,这次把陈二叫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谈一谈对这家馄饨店的看法。
陈二被问得有些摸不到头脑,疑惑道:“你不会也想开个馄饨店吧?咱好端端地干着机械行业,怎么能说改就改转行行干餐饮啊?就算要转行,咱们也没必要也做馄饨啊?”
王朝阳闻言气地忍不住笑了:“胡想什么呢!我没打算改行!先回答我的问题,对于那家小店,你有啥看法。”
陈二见王朝阳十分认真,只好收起胡思乱想,侧头思考了一阵,道:“那家店的确实很有特色,不但馄饨做得好吃,经营模式也与众不同,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家有很多免费赠送的小菜,且味道都很不错。
其实搞免费赠送小菜儿的dear,不止凤鸣馄饨一家,但这家却是最成功的,因为他家赠送的小菜儿无一例外都很精致,并没有因为免费而粗制滥造,看得出来老板是下了一番苦心的。人家老板有诚意,客人们自然心中有数。于是口口相传,使得这家馄饨店在周边声名鹊起,生意好得不得了。
听完陈二的这一番分析,王朝阳略感吃惊,自然是非常满意的,之前他倒没料到陈二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看来这一阵子陈二一直跑业务,他的眼界在不断地扩大,也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能力。
王朝阳没有继续跟他谈馄饨店的事,而是话锋一转,又问他怎么看红星厂的物流部。
现在的红星厂物流部其实只有两个人,还是临危受命的,是专门为了解决上次焊接管接头法兰问题而临时增设的,但问题解决之后,在王朝阳的坚持下,这个部门保留了下来。
陈二心下知道,这次王朝阳把他叫来是要好好考考他,便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抬头看着王朝阳道:“关于这个物流部,朝阳哥,我倒是有些想法。”陈二挠挠头,脸上略略有些迟疑的表情,“但是我不敢说......”
王朝阳扫了他一眼:“在我跟前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陈二呲牙一笑:“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我怕我说了之后你不开心啊。”
王朝阳继续瞪着眼睛:“少废话,有什么你就直说。”
陈二抿了一下嘴唇,默了默才开口:“我觉得应该尽快把物流部撤掉。”说着还抬眼偷偷看着王朝阳。
王朝阳的右手曲着一根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面上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依旧鼓励陈二继续:“说说你的理由。”
陈二定了定神,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在解决管接头焊接法兰问题中,这个增设的物流部是起到很大作用的,如果没有他们的辛苦付出,咱们的难题没法儿顺利解决。
不过就现在看来问题已经解决,这个部门的功能已经结束,也就没有继续保留的必要了。咱们红星这段时间的效益虽然好,但是还没到大手大脚花钱的地步,公司里是不可以...嗯...过度增设机构养闲人的。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还在世,有一个事情我很有感触。
我的老家是在农村。我们那个村子因为人均土地多,倒还算富裕,不过,有一个现象确实让所有人痛心疾首。有一阵子乡里号召农民种西瓜,大家在号召下便都开始种西瓜,然后村里便成立了一个‘零售西瓜小组’。后来乡里又号召大伙儿种紫薯,转眼又成立了一个‘紫薯指挥办公室’,又到后来号召村民们都种旱烟,结果又多了一个所谓的‘旱烟指挥部’。
朝阳哥,你知道可气又可悲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连续干了几年,在种完了西瓜紫薯和旱烟之后,村民的手上的确剩了一些钱,不过村里的那些西瓜小组,旱烟指挥部和紫薯指挥部自从设立之后便一直存在。
结果导致以后村民们想在土地上弄出点花样来,还要经过这些指挥部办公室的认可,至少要跑好几趟腿,盖三个红章,办起事来又麻烦又耽误时间。像这种臃肿的机构现在说起来好像挺可乐,但当时在我们村子里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现象。”
王朝阳听完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担心,咱们厂子的物流部变成你们村子的那些什么小组什么指挥部之类。”
陈二点了点头:“朝阳哥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你可别跟我生气啊。”
王朝阳忍不住笑着骂了一句:“小崽子,我是我在你心中就那么爱生气吗?好了其实你所考虑的问题也有一些道理,不过却不是我想问的,我想让你谈一谈这个物流部有没有什么可发展前途。”
陈二毕竟跑市场这么长时间了,对王朝阳的这个问题一点就透,知道王朝阳想问什么,又认真思考了片刻才说:“朝阳哥,我最近学着自己看书,看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词儿,叫做‘依附型产业’。就是说有些产业没有直接创造价值的能力,需要依附在其他产业上创造附加价值。我想物流部的最大特点就是属于依附型的。”
闻言王朝阳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名词,对物流行业的描述倒是很贴切。
他点点头示意陈二继续说。陈二受了鼓励,不由地提高了声音:“既然是依附型产业,那么它就注定不能成为主业,依旧拿红星厂举例,红星厂的主业是机械零配件的生产,而只有当主业高速发展业务量剧增之后,物流部才能产生作用才能创造附加价值,并且随着红星厂主业的业务扩增加剧,那么物流行业所创造的价值也会急剧增加。”
说到这里,陈二脸微微红了一下,说:“所以我得出的结论便是,如果红星厂的业务量能够急剧增加,那么这个物流部将会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这一番见解彻底刷新了王朝阳对陈二的认识,陈二已经不是当初刚被收留时的小乞丐了,他的这番见解,恐怕不比那些专门搞研究经济的学者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