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源重工的人突然进入会议室,罗永强脸上微微一变,问道:“老钱,你们刚刚在外面偷听?”
“说什么呢,把我们想得太扁了!”钱福山笑了笑道,“我和周大江正要进来,就听到你在里面喊什么事情说定了……您自己嗓门大,可怪不得我吧!”
因为前面讨论的内容是材料机密,所以罗永强才会这么风声鹤唳,现在想想的确是自己多心了,于是也笑道:“抱歉,是我太紧张了……我发现朝阳和苗苗绝对是人才,刚刚讨论一会,我们受益匪浅,所以跟他说定这几天再多讨论几次!”
钱福山听到这里,眼睛一瞪道:“这事我不同意!”
罗永强一怔,道:“我和朝阳他们定的,有你什么事?”
钱福山道:“这里是我龙源重工的地盘,王朝阳和张苗苗是来跟我们谈项目的,您这突然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好歹也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吧?”
罗永强皱了皱鼻子,压这嗓子问道:“那你什么意见?”
钱福山道:“我意见已经说了,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王朝阳和张苗苗是来跟你们谈业务的,又不是卖给你们!钱福山,我罗永强的脾气你应该听过,别他娘的给你几份染料都开染坊,惹急了我直接带着朝阳和苗苗离开,这事儿我干得出来,你信不信!”罗永强嗓门大,脾气也是火爆,这在圈子里不是新鲜事,他已经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罗部长,你这么说话,也忒不把我钱福山放在眼里了吧!”钱福山的脸色也沉下去,双方在各自的单位里都是中层领导,没有职务的高低之分,尊敬你不等于怕你,你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罗永强和钱福山这样僵持起来,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周围其他人都是这俩人的下属,没人敢多嘴。
至于王朝阳和张苗苗,处境更是尴尬,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场景如果让外人看到,非惊掉眼珠子不可。罗永强和钱福山翻脸,竟然是为了抢红星厂的两名技术员!
“王朝阳,这样下去不好,你要不要说两句话?”张苗苗受不了这种情况,轻声对王朝阳道。
“我能说什么,让他们争去呗!”王朝阳呲牙笑了笑道。
“……”张苗苗无语,这个坏人。
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钱福山和罗永强都是职场老鸟,这个道理当然懂。尤其钱福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罗永强的,对方毕竟是大钢厂的技术部长,公开叫板钢厂的中层领导,并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片刻之后,钱福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这话赶话,咱们老哥俩儿怎么吵起来了?这太不应该了,我先给罗部长道歉,是我不对了!”
罗永强扁了扁嘴,道:“也对,咱有话好好说。”
钱福山道:“罗部长,你们想跟王朝阳和张苗苗多交流,这事本身是没问题的。不过他两位来我这里的目的是平顶山煤矿项目,你应该听说过这个项目很紧张,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敲定,所以时间比较紧张,请你理解啊!”
罗永强点头道:“时间紧,我理解。但你们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谈项目吧,空闲的时间可以留给我们。”
钱福山再度笑道:“哦这没问题,这当然没问题。您瞧,事情总是有解决方案的,只要把话说开就没事了!”
罗永强道:“没错。我建议咱提前列个时间表,王朝阳和张苗苗的什么时间归我,什么时间归你,提前分好,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钱福山大声道:“对,就该这么办!”
一直没说话的王朝阳,此刻开口道:“怎么感觉我和苗苗被列强瓜分了?”
会议室里爆发出笑声。如此一来,僵局得到化解。
当天晚上,由钱福山做东,宴请了燕山钢厂和红星厂众人。散席之后,王朝阳和张苗苗返回招待所,燕山钢厂的三位也在钱福山的安排下,住在招待所。
按照计划,隔天的早上三方会开一个短会,目的是把未来几天的时间表给敲定下来。
时间表是周大江准备的,在开会之前的半个小时,钱福山单独找到周大江,说要提前看一看时间表。
周大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时间表,上面一项一项罗列得很清楚,基本的规律是王朝阳和张苗苗上午和龙源重工开会,下午和燕山钢厂交流,时间分的还算平均。
看完这表,钱福山拧着眉头道:“老周,你这个人也太实在了,你这样分,对咱们有啥好处?”
周大江一怔,没领会领导的意思。
钱福山也不多解释,拿起笔在表上涂改起来。周大江站在一旁看着,直到钱福山改完,周大江终于忍不住赞道:“领导,您真是英明!”
钱福山得意笑道:“那是,谁让我是你领导呢!”
三方来到会议室,短会开始,周大江给所有人展示了外来几天的日程计划。经过钱福山的修改,每天上午的前半段,红星厂和龙源重工讨论项目问题,上午的后半段红星厂和燕山钢厂技术交流。到了下午,计划类似,前半段让然是红星厂和龙源重工,后半段红星厂和燕山钢厂。
这样看来,时间均等,倒也公平,罗永强等人没有意见。王朝阳和张苗苗自然也没意见。
不过当第一天结束后,燕山钢厂的人意识到不对劲儿。
为了尽可能多地讨论问题,罗永强在开会之前会提前把问题点准备好。但实际上,上午和下午要讨论的问题都没有讨论完,原因是时间不够用。
按照时间表,上午和下午分成前半段和后半段,但实际执行时龙源重工的人总要往后拖时间,这就导致留给燕山钢厂的时间也就顶多三分之二。而午餐和晚餐,钱福山都会特意安排在外面吃,需要提前出发,这就导致留给燕山钢厂的实际时间连一半都不到。
“自己的时间满坑满谷,给咱们的时间却被掐头去尾,钱福山这个老狐狸,这一定故意的!”在返回招待所的路上,罗永强骂道。声音很大,他也不在乎有没有旁人听到。
“这样下去咱们就是陪玩儿,得像个法子!”庄荣峰道。
“不用想法子,明天老子就找钱福山理论去!敢跟老子玩这套,他不是活腻了!”罗永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