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张苗苗送回家,王朝阳受到张连军夫妇的热情款待。
吃过晚饭,王朝阳准备离开时,张连军夫妇开始极力挽留。这么晚了,他们打算留王朝阳在家里过夜,不然王朝阳也得找旅店住。
“这样不太方便吧?”王朝阳推辞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让苗苗跟她妈住主卧,你睡次卧,我在客厅打地铺!都不是外人,怕什么的!”张连军道。
这话听得张苗苗直跺脚,跟王朝阳的确熟悉,但共住一个屋檐下还是觉得别扭。
王朝阳摇头道:“张叔,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一个大小伙子又不怕什么,出去找个旅店也方便。你们一家三口难得团聚,我不好意思打扰。”
见王朝阳主意已定,张连军也没法再坚持,但还是在旅店方面出了很多注意,毕竟这里是NY市,他比较熟悉。
王朝阳跟张苗苗约好明早来接她的时间,然后离开。
NY市,王朝阳虽然来过很多次,但没有机会闲逛,所以并不熟悉。
现在已经傍晚,王朝阳把车速控制在三十迈左右,一边熟悉周围环境一边寻找旅店。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王朝阳借助后视镜看到一个男子正在狂奔,现在室外温度不超过十度,那男子却只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在他身后有四个男子在追,一边追一边骂。
“站住!王八蛋站住!”
“抓住你非弄死你不可!”
……
前面男子慌里慌张地跌了一跤,把脚给崴了,后面四个男子追上他,眼见着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这时王朝阳已经停下汽车,打开车门喝道:“住手!”
四名男子均是一怔,看了王朝阳一眼。
“你谁啊,少管闲事!”
“这事我管定了,看你们谁敢动手!”
被王朝阳这么一喝,四名男子顿时犹豫起来。这个时代,能开小轿车的人可不多,再加上王朝阳身上流露出那股子气势,四名男子有些不敢乱来。
“你们为什么打他?”王朝阳问道。
“欠钱不还,我们当然要打他!”对方道。
“欠你们多少钱?”王朝阳问。
“一百五!”对方道。
“他的钱我付了!”王朝阳在皮夹里抽出一百五十元,递了过去。
对方四人犹豫一阵,借过钱,离开。
地上那男子抱着小腿,露出痛苦的表情,语气颇不友好地问道:“你谁啊,老子自己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王朝阳走近对方,一巴掌抽在其后脑勺上:“看把你能耐的,你朝阳哥都不记得了?”
对方抬头,仔细端详王朝阳一会儿,然后咧着大嘴喊道:“朝……朝阳哥,怎么是你啊……我的天,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啊!”
原来这被人追着打的男子是跟王朝阳一个村子的朋友,名叫陈祥龙。
陈祥龙和王朝阳同岁,俩人从小就是形影不离的玩伴,每天在村子里捣乱,撵鸡追狗,爬树掏鸟,这些事情没少干……被村里人戏称一对“混世小魔王”。
长大以后,王朝阳被王嵩拉入红星厂干活,陈祥龙家里迁到市内,自那以后两人断了联系。刚看见时,要不是陈祥龙还有几分以前的模样,王朝阳也认不出他来。
“先别着急说话,你腿没事吧?”王朝阳问道。
“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陈祥龙咬着牙站起来,活动活动脚腕,勉强可以走路。
“先上车吧,看看附近有没有诊所。”王朝阳把陈祥龙扶上桑塔纳。
坐在小轿车里,陈祥龙眼睛都快直了。
“朝阳哥,三四年没见了吧,你现在混得可以啊,连小轿车都开上了!”
“还可以吧。说说你吧,这些年咋样,怎么会被人追着打呢?”王朝阳问。
“哎一言难尽啊!”陈祥龙咧了咧嘴道,“朝阳哥,我晚上还没吃饭,咱俩找个地方边喝边聊呗?”
“你确定不需要去诊所看看?”王朝阳问。
“没那么矫情,我皮糙肉厚的你还不知道吗嘿嘿!”陈祥龙道。
“那好吧。”王朝阳倒是挺想知道这位童年好友的经历的。
桑塔纳向前开了几百米,找到一家仍然亮灯的饭馆。后备箱里带着行李,王朝阳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裤,让陈祥龙穿上,不然这大冷天的太遭罪了。
进入餐馆,点了两个热菜和一瓶宁塔白酒,俩人边吃边聊起来。
通过聊天王朝阳才知道,陈祥龙这几年挺不顺的。
一家三口搬到NY市内后,陈祥龙的父母靠做小买卖赚钱,结果不幸出了车祸,双双离开。那时候陈祥龙还不到十八岁。
没有了经济来源,陈祥龙只好自己想办法,当过工厂里的临时工,也在餐馆里打过工,还自己摆过小摊,但都没做长。而且由于接触的什么人都有,渐渐染上了赌瘾,手里有钱就想去过瘾,结果慢慢就混成了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
说到最后,陈祥龙眼圈都红了:“朝阳哥啊,总之这些年我过的日子连狗都不如!有时候我就想,老天爷咋就这么不公平呢,有的人吃香喝辣的,有的人连糠都吃不上!”
陈祥龙喝下一大口白酒,有几分醉意:“依我看,老天爷真不是个东西……还不用说别人,就说咱俩吧,咱俩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天天混在一起……但你看看现在,你连小轿车都开上了,我却像个乞丐!”
王朝阳叹了口气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祥龙呵呵一笑:“我能有什么打算,这些年下来,我什么都干过,但什么也干不好,我就是废人一个,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啥了!”
王朝阳想了想道:“你暂时跟着我吧,今晚先找个旅店落脚,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份稳定的工作。”
陈祥龙已经有七分醉意,没有细想王朝阳的话,只是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已经晚上九点多,餐馆旁边有家旅店,王朝阳也就不去找其他地方。
要了一间双人间,把醉醺醺的陈祥龙扶到床上,王朝阳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却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