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罗帆还在想他会不会一直沉默下去，现在听到他的问题，才知道他一直在思考。
“啊？装醉？”听到纪尧的问题，齐豫微微有些怔愣。
正是这样的犹豫，让纪尧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大，你是觉得李昂在我家时压根就没醉，而且，他是清醒和受害人走进酒店的？这……怎么可能，我们喝了很多酒，而他比我喝得还多……”
“如果他酒量很好呢？”纪尧看了她一眼，他相信她很清楚他当时到底是不是醉了，只是，她在隐瞒什么？
“李昂说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落在你家里，你也这样证明，但……”他顿了顿，看了眼罗帆，“他又说自己后来又买了些酒，去公园里喝了不少，所以醉得不省人事。”
那么，这其实是前后矛盾的。
没有钱，却可以买酒，谁会赊账，而且还是陌生的人。
既然有买酒的钱，完全可以打车回去。
无论是哪一种，李昂的供词都有问题。
罗帆也意识到不对劲，是啊，如果是这样，他买酒的钱从哪里来的？
齐豫垂下眼眸，“老大，我不知道，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了。”
罗帆看向纪尧，心说，有没有种可能，李昂口袋里还有些零钱，不够坐车，却能买些酒？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得通啊。
“虽然李昂不知道自己买了多少酒，但你公寓附近的生活超市却有记录，明志去查过，昨晚李昂买了七瓶酒，而且都是国外的牌子，一瓶十五，也就是一百多。而……”
他并未说完，但罗帆却明白了，他们调查过，李昂家在保加利亚花园，距离齐豫的小区十公里，以深市的士计价方式，他打车回去，买酒的钱足够了，而且……
他们在酒店里发现还有一些钱，不是受害人的，就只能是李昂的。
换言之，不是李昂说谎了，就是他们两个人都说谎了。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审讯室里还开着空调，陡然让人察觉到一丝冷意，或许，心更冷。
那么一瞬间，谁也没有开口，记录的警员都感觉到一丝尴尬。
这时，纪尧的手机发出极细微的震动，他看向罗帆，“这里交给你，我出去有点事。”
罗帆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纪尧离开前，深深看了眼齐豫，她确实知道要怎么避开怀疑，但是她忽略了他们所掌握的证据，也忘了她的本领都是他教的。
走出警局，纪尧抬头看了眼天空，心中说了句，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和我现在一样？
他是你徒弟，但如果他真的犯了罪，请原谅，他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快速走向对面，明志在那里等着他，迎面走过来一对情侣，两人有说有笑，听起来是法学专业的学生，在讨论各项罪名的事，从他身边走过。
纪尧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
突然，想起，某时某刻，他们也曾这样讨论案件，那时候她神采飞扬，并未因为他手上的证据有任何的焦急，反而十分淡定。
他呢，那时还没意识到有一天，这个人啊，会走进他心里。
如果那时候，他有先见之明，一定会让着她一点，又或者像刚刚那个男生一样，刮两下她的鼻翼，宠溺的投降。
可惜，他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愣了愣，快速收回视线，又继续走向对面。
接下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白释给他发了信息，说是为了避嫌，所以他打算让言文津接手这案子，不过他最近有些忙，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如果是这样，他就只能亲自出马，所以他们很快会碰面。
明志看到他时，觉察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张了张嘴，“”老大，怎么样？
纪尧系好安全带，道，“齐豫说谎了，罗帆还在审问，我让你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去齐豫小区附近走访过，也看了些监控，没什么收获，李昂确实去买了酒，而且也是去了公园，不过我去他说的那个地方时，已经有人将瓶子捡走了，暂时还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有没有剩下的。”
他一边开口，一边发动车子，眉头轻蹙，就目前而言，李昂的情况很不利，尤其是他们时间不多。
开出一段距离后，纪尧问，“那名受害人的家属来了吗？”
“嗯，来了，而且情绪很激动，那名女生叫谢雯雯，父母早些年离婚，一直和她母亲一起生活，她母亲一听到女儿出了意外，就在警局哭得晕了过去，唉，原以为孩子大了，操心少了，不曾想……”
纪尧抿着嘴唇，“谢雯雯在哪所大学？我们现在过去了解情况，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嗯，她就读深大播音和主持专业，我打听过，这个专业的女生不是长相甜美，就是声音动听，反正都有一定的特色，毕竟深大这个专业录取要求十分严格。”
纪尧想了想，问道，“她平时和同学相处怎么样？”
他想了解是否有学生会了解她的情况，比如勤工俭学，比如那么晚怎么还在外面。
明志一愣，有些尴尬的开口，“这还没来得及了解，等会去了深大，我马上去了解。”
“嗯。”纪尧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那个……”明志轻咳了一声，“老大，李昂不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吧？”
“目前很难定论。”其实，单是目前的证据来看，李昂嫌疑很大，罪名坐实的几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是证据的收集。
而此次，他们作为控方，自然是定他有罪，在刑罚上只能从严。
明志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李昂喜欢齐豫，而齐豫未必对他没意思，只是这两个人要走到一起已经不太可能，说起来，李昂还真可怜，师父出了意外，自己也面临牢狱之灾，告白又失败，一定会很难过吧。”
“无论如何，这是他们自己该承受的。”
“可是老大，他要是坐牢了，岂不是没办法继续从事律师行业？”
“嗯，你该想的是，人家的女儿突然意外去世，对那个母亲来说是一件打击多大的事，她该怎么办？”
明志愣了愣，他看到了那位母亲，头发白了一半，身形孱弱，看得出来，这些年养育这个女儿受了不少苦。
原以为，再坚持几年，女儿就能孝顺自己，自己也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谁曾想，突然之间，女儿出了这样的意外？
好吧，他光想着李昂，忽略了受害人家长的情绪，可是，李昂真的犯了罪吗？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和李昂打的交道不多，但以秦律师对他的看重，说明他人品是过关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会发生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