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回想起那些，他就觉得愧疚。
他的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供他上大学，只是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可他做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我妈一直想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想看着我救治更多的病人，因为我父亲是病死的，原本我还有一个姐姐，也因为生病……”
秦晚一怔，原来他学习还有这样的目的，因为家里人相继因病去世，母子相依为命，母亲不想自己遭受的亲人离世的痛苦也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所以鼓励儿子学医，而这个儿子也没辜负她的期待，考上医学院，只是……
有时候，我们设想好的人生目标，最后不一定会实现，可能会朝着另一个轨迹运行。
“所以，你的母亲其实一直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医生，能帮助更多的病人，至少让更多的家庭不会经历你们家里的这些事。”
林森一愣，仿佛回忆起什么一般，突然眼睛湿润……
“小森，妈妈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但你的生命还有很长，从今天开始，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一定要成为医生啊！”
他母亲在去世之前，留下了遗言，希望他成为医生。
秦晚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阿姨知道你真的很努力，她一定不忍怪你，其实，孩子在父母眼中永远都是最优秀的，她一直以你为骄傲。”
林森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秦律师，你的想法没错。”
加标点正好十个字，秦晚懂了他的意思，她扬了扬唇，“好好休息，我会成为你的辩护律师。”
“不用了，我知道我会判死刑。”林森摇摇头，他说，“秦律师，你相信吗？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知道你会结束这些。”
秦晚笑笑，“死刑只是一种可能的结果，却不是唯一结果，况且我清楚你只是帮凶，参与的事不多。”
林森一怔，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
如秦晚所预料的那般，真正的证据都在林森存放的保险柜里，这一次纪尧没有同去，而是齐豫跟着罗帆一起去取，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全程很小心，还安排了一些便衣守在附近，以免有人趁机抢走证据。
而纪尧，正在接受调查，涉嫌故意杀害有意投降的嫌疑人。
就在秦晚从林森那里得知线索的同时，纪尧就被人带走。
秦晚在白释的帮助下前往警局，此时，纪尧正在接受正常的审讯。
白释看了眼外面的警员，凛声道，“我们是纪尧的代理律师，有权出现在审讯现场。”
警员被这强大的气场吓得一跳，随后推开门，让他们进去。
纪尧一见到秦晚，抬眸看了看她的腿，“还在恢复就不要跑一趟，暂时我还不需要用到律师。”
“需不需要由专业人士来判断，而非你。”
白释对他没什么好感，但碍于秦晚，哪怕不情愿，也必须承认她要接这案子。
审讯纪尧的是罗帆的上司成队长，他看了看秦晚，“秦律师，看来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啊，我们前脚准备审问，你后脚就到了。”
之前在马场分析的时候，秦晚就猜测和警局某些人有关，现在，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可能那个人就是这位成队长。
她在医院治疗，罗帆他们偷偷去拿证据，而纪尧在这里接受审问。
这一件件，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告诉罗帆时，让他不要将这件事上报上去，等拿到证据直接送到检察院，为的就是避免有人会从中做手脚。
此时，审讯室里，只有成队长和纪尧，还有后来进来的他们。
因为担心她，纪尧的伤只是稍稍处理了一下，并没有仔细清洗，他没来得及清理一番，就被请到警局来，所以此时有些狼狈。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嗓音低沉沙哑，继续说着当时发生的那一幕。
“……徐宁拿出一把手枪，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的，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接着，他将手枪递给我，说，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相互开枪，谁命大谁就活着，谁先出手谁活着，他似乎知道帮着我手的绳子已经解开，所以深深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浅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先开枪，我刚抓着枪，还没来得及扣下去，子弹就自己飞了出去。”
他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成队长问，“既然绑着你手的绳索断了，你为什么不逃走？”
“因为……秦律师还在他们手上，而是那时候她受伤很严重，身上都是伤。我可以活着离开那秦律师呢？？？”纪尧垂下眼眸，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秦律师也知道这件事？”
“玻璃碎片是秦律师给我的，她不希望我继续留在哪里，说会有危险。”
“她为什么要帮助你？”
“我和秦律师之前因为案子有过合作，而且她是一位很有责任心，也很善良的律师，哪怕是在危险境地中，她首先想到的也是他人。”
“她为什么不找你帮忙？”成队长问，“两个人不是能更好的逃脱吗？”
纪尧摇头，“秦律师很清楚如果我带着她逃走，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她的任务还没完成。”
成队长看了一眼秦晚，注意到她的腿，似乎听说过她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
“秦律师有什么任务，我想这不是你们这一级别的人可以知道，”纪尧说，“后来发现外面的异常后，徐宁突然闯了进来，用枪指着我，拉着我出去时，我就看到了他们，但秦律师不知所踪。”
成队长一听，有意无意地看向秦晚，在想那个时候她去了哪里。
成队长掩下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我知道了，徐宁在你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发生了什么？”
“子弹正中他心脏的位置，当时我吃惊极了，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我当时拿枪的位置并不在他心脏那里，而是在他的拿枪的手臂那里，然而，他倒在地上后，一动不动，我去检查时发现……”
纪尧低着头，蹙了蹙眉，现在想想，那时徐宁说的话有些奇怪，仿佛他意识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般。
“他没有了呼吸，那一枪直接要了他的命，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从始至终我没想过要杀他，哪怕是在他威胁之下。”
成队长想了想，问，“在你开枪之前，他有没有说些什么，后来中了枪，他是直接死亡，还是……”
纪尧皱了皱眉，他突然想起秦晚对他说的话，她让他快点离开，是不是因为意识到了什么。
他抿着嘴唇，“他说他要投降，让我不要杀他……”
纪尧缓缓地闭上眼睛，成队长见他表情有些异常，追问道，“既然他准备投降，你怎么还会开枪？”
“他先开枪，而且我没想过也没准备开枪。”
王队长舔了下唇角，“但你身上没有枪伤，这要怎么解释？”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他先开的枪，却没有子弹打在我身上，而我没有开枪，他竟然……”说起这件事，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只有一种可能性，他的目的是为了陷害他。
“他在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