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和白释穿着隔离服走了进去，两个人站在床边，盯着病床上的秦晚。
白释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一边又一遍地重复道，“秦晚，一定要坚持住啊！要将那些伤害你的人送进牢里，让他们牢底坐穿。”
纪尧看着了无生气地秦晚，心中的内疚化作喉咙处一阵又一阵的颤动。
为什么要将她牵扯到这件案子里来呢？哪怕没有律师，他其实也可以暂时充当辩护律师才是啊。
他不知道该对秦晚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不算太熟，也仅限于上一次案子几次的照面，还有这一个案子。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和其他人不同，不仅是说同在的律师行业，哪怕是他们检察院，她是和人不同，并不是和她所从事的行业里的那些人不同。
现在，他只想到一件事，尽管他很在意的这个案子，想要替受害人的魏娜讨回公道，但如果因此要搭上另一条无辜的性命，他还能坚持下去吗？
……
2019年5月10日，北京时间8:30，星期五。
在医院里，时间总是过得相当缓慢，总让人误以为一天能活成好几天，所以，有时候不得不想，人如果不生病，健健康康的多好，这样也就不会在医院里感觉快要发霉了一般。
白释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他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他试图唤醒她，至今，她已经沉睡了48小时，期间，他父亲来过几次，检查过相关数据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再一次走出病房。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准确来说，原本应该是她的手机，秦晚的手机在车祸中碎成几块，完全无法正常使用，从交警那里取来后，他找人将里面的数据拷贝到另一部新手机上，再装上补办的手机卡，所以这几天手机一直在他身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会儿，是李昂打过来，昨晚他就提起过秦晚手上的那个案子庭审改了时间，提前了时间，具体时间检察院那边会通知。
所以，他想，现在时间出来了。
他用手一滑，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李昂的声音，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白律师，”李昂重重呼出一口气，“刚才我师父办公室的座机响了，电话是法院打来的，他们说那个案子这个周日开庭，我找检察院那边核实过，确定修改了时间。”
“嗯，李昂。”
李昂稍稍有些出神，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出声道，“这个案子要怎么做？”
“我刚刚问过秦晚的主治医生，他说她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你和检察院联系一下，”白释顿了顿，接着又说，“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尽早做好更改律师或是提出休庭的准备。”
“我这就去联系，我师父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她看起来很好，只是还不肯睁开眼。你知道的她受了很重的伤，比以前任何一次都严重。”
“放心，师父她能挺过那些困难时刻，现在也可以。”
一想到她可能很难醒过来的这种可能，白释不由叹了口气，“说实话，现在我心里完全没有底，不知道她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她要这样睡到什么时候。”
“我师父她是个坚强的人，而且生命力极其顽强，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李昂坚定地开口。
“是啊，应该这样相信才是。”
白释挂断电话后，目光再次落在秦晚身上，她现在相当脆弱，说她和刚出生的小孩子一样都不为过，让人揪心不已。
已经撤走一些机器，但这里仍然还有几台机器，他爸说这是好的迹象，说明她身体的某些机能已经恢复正常使用状态，而且她有希望能醒过来。
而这希望，依旧渺茫，因为她的伤势太重，脑中有一大块淤血压迫着神经，哪怕过了两天都没有消散的迹象，所以还是只能继续观察。
这样的后果，他不需要他父亲明说，他都能知道此时秦晚的情况是多么糟糕，处境又是多么险恶。
可是，他不能比她先放弃希望，她曾说，哪怕只有零星希望，都要相信能形成燎原之势，况且她可是不轻易服输的魔女律师秦晚啊，她还没惩罚完那些坏人呢，怎么可能就这样一直躺着呢？
“秦晚，你一定要醒过来来啊，我们还等着你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呢！”
“你不是犯罪者的克星吗？现在坏人那么多，他们有恃无恐呢，你怎么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呢？”
……
2019年5月10日，北京时间11:00，深市检察院。
这几天，纪尧会选择晚上去医院看秦晚，因为所有人都不在，他可以和她谈论一些小秘密。
其实，他也不确定她是否能听到，又或者说这些能否对她清醒有所帮助，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和一个女性说超过十句话，哪怕是家里人，也总是三四句就结束了话题，唯一说得多的可能就是面对委托人时的情形，然而那也是聊起工作上的事，而不是在医院这样的场合。
撇开这个案子只有她能辩护不说，他想，作为朋友，他也希望她能醒来，朋友？
噢，他认为他们现在应该可以称得上朋友，他们有共同的话题，也有共同的目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日后一定会经常打交道，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将他划到朋友一列。
说起朋友，他没有异性朋友大多都是从小玩得很好的兄弟，或是读书所认识的，还有部分是参加工作后结识的。
总而言之，秦晚是他第一个异性朋友。
所以，从朋友这一层来说，他希望她能恢复，不说完全恢复，又或者没有受到车祸的任何影响，至少能醒过来，然后慢慢恢复。
只是，目前，她没有清醒的迹象，他询问过值班护士，护士告诉他，她的情况虽然有所稳定，但医生说能不能清醒还是未知数，加之她身上的伤，哪怕醒过来，也需要相当长的恢复时间，恐怕暂时无法继续律师的工作。
所以，今天提前开庭的时间通知下来后，他就在犹豫，到底是更换辩护律师，还是选择休庭，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当事人魏娜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巨额的治疗费用压得魏晓晓喘不过气来，所以魏晓晓最近打算变卖现在住的房子，他提议为她支付一段时间的费用，却被她拒绝了，她说她自己的女儿，她一定会想办法治疗。
如果这案子无法正常审理，甚至没有办法给她讨回公道，魏娜可能就会这样一直拖下去，到最后一贫如洗，只能放弃治疗，这个孩子可能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
以至于，他现在十分纠结，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明天没有来临之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