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件事之后,楚心漓就完全意识到了自己所关着的是只多么可怕的野兽。
对待楚栖行,不再像以前那样安排其他人轮流施加言语上的压力了,更不会派人离他太近。
只是把门关得更紧了。
他就像是一团火,只要触及,就会被灼伤。
同样的,楚栖行只是表面上获得了胜利,而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却不断腐蚀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灵。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十分讨厌、乃至于憎恶着名为“成年人”的这个群体。
身体各项机能的成熟,却并未表示他们心理的成熟。有些人,则逐渐走向了扭曲的方向。
来自世界的恶意,他已经全盘感受到了。
作为回报——
也应该,让世界看看他的恶意。
思绪闪回,他这才骤然发现自己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这辆车上。
而旁边的楚棠梨,却从刚才就注意到了楚栖行的异常,但并没有打断他出神,而是在一旁偷偷地观察他。
能让他这样出神的,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因此,楚栖行刚刚收回思绪,看到的就是楚棠梨直直盯着他的这样一副景象。
楚棠梨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问道:“你怎么了?”
不过虽然是疑惑的语气,但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疑惑的情绪。
反倒是已经对他心中所想有了一些看法。
楚栖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
“是在想以前的事吗?”楚棠梨一眼就看透了。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了句嗯。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楚棠梨这么想着。
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不停地回望过去,被那些不快乐的灰暗回忆所笼罩,才会无限地把自己假想成一个活该可悲的人。
才会日复一日不断重温着那些破碎的画面。
注意,这里的小孩子,绝不是指年岁稚嫩那么简单,而是,还不够成熟的那么一个时期。
随后,楚棠梨安慰道:“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回去看看,那是你的家。”
“不是。”楚栖行低声说,“那里是垃圾房。”
楚棠梨闻言,呆愣了一下,又再次笑了起来。
她附和道:“是的,确实如此呢。”
垃圾渣滓,不都是蚕居在那个地方数年的吗?
甚至把原本的主人都赶了出来。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会改变的。
楚棠梨心中不免有些愉快,她出声:“今天,可是你的专场。”
她伸出手揉了一下少年蓬松的头发,“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楚家少爷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的,永远不必自怨自艾,感到自卑或者是别的什么……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造成一切悲剧根源的,是那些妄想掠夺他人所有物的渣滓。
车子平缓驶过,窗外的光影投射在少年的脸上。
楚棠梨只看见对方面上的阴影扫去了大片,取而代之的是往常一样桀骜的自信感。
楚栖行回答:“好。”
流星坐在副驾驶。后排两人的话语全部灌入了他的耳朵。
他的五感基本上都是很敏锐的。
就在他观察着一片迷蒙的前方时,复眼精准地捕捉到了一条外来的轨迹,随后,车子传来一阵撞击的沉重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