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听完事由已经拳头都攥出油来了。听完自然也不会再多说,当下施礼告辞。
心里如浇过热油般回到府里,即刻唤来沈翼把话给说了。沈翼听完也是好半晌都没说话,别的都不说,光说这伸手甩人巴掌这种事,也没几个大户人家的太太能做出来的,更别说打的还是如今成了靖王府侧妃的他们的亲姑母!
“这三房是没救了,能纵出这样的妇人来,三叔还百般指责人家的不是,这样下去,我只怕他太仆寺这个位置也要做不稳当。你拿笔墨来,我这就写信给祖父,请他老人家示下!”
黄氏即刻挪了笔上前。
再说沈栖云他们这边,明氏见着黄氏匆匆回来就回房关了门,猜想事情定然是朝他们担心的方向发展了,便也迅速告知给了沈亭。
沈亭焦头烂额,卢氏做那个事他当然也是震惊并懊恼的,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让他把自己的亲娘押到王府去谢罪不成?
况且这回也并非因为卢氏,而是不知谁背地里散播出来的谣言——
想到这里他又问明氏:“父亲昨日下令严查谣言源头,可有眉目了?”
明氏道:“还没呢。程家几位太太还带着家小住在府上,这事儿也不便当着他们办。”
“不是都搬走了吗?可赶紧去查了!”
明氏颌首。想了想还是道:“这事儿知情的无非晏沈两家,不是咱们家走漏风声的,便是晏家了。倘若查出来是晏家,如何是好?”
沈亭深吸气,起身道:“倘若是晏家,那当然是要实话跟许家说了。”
“可实说的话,咱们得罪过姑母的事,岂非也要瞒不住了?”
“瞒不住也没有办法。这可是许家要娶亲添丁,坏了他们的兆头,若真是晏家那边成心在喜期生事,咱们难不成还全担下来?”
明氏沉吟着,终是道:“我总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就此我们担下来算了。
“左右当初母亲冒犯了姑母也是事实,父亲昨日又那样的态度——回头真让他们知道沈家行事这么狂妄,也是不利的。”
沈亭叹气:“先去查清楚再说吧。”
……
晏衡捱到放了学,就不停打眼色让李南风出门。
李南风把书本交给疏夏,便跟他到了门外,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不是说了上我家说吗?”
“呸!”李南风道,“有话外面说,不上你们家。”
又没大人领着,她凭什么大喇喇跟着他上他们家去?
晏衡斜睨她:“没想到你还挺迂腐。”又道:“去我家还有我母亲在侧,有长辈在,谁敢说你什么,你要不去的话就只能在外面找间酒楼,你去不去?”
酒楼当然就更不行了。
李南风没吭声了。
晏衡推着她上了马车:“都跟你爹报备了你还怕什么!”
李南风烦得很,恨恨踩了他一脚才被“劫”到靖王府。
靖王妃看到她简直喜出望外!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一面着人张罗添菜,一面拉着她坐下:“今日怎么肯上我们家来?莫不是阿檀又闯祸了,你来告状的吧?”
说完她看向晏衡。
李南风先把半路买的点心送上,然后两手合在膝上,笑道:“不是。晏衡他说让我教他写字。”
“当真?”靖王妃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口气提到心口半日才小心翼翼放下来:“你当真答应教他?”
李南风笑眯眯:“王妃对我这么好,他若认真听,我还是会的。”
靖王妃高兴起来:“那太好了!他必须听,要是不听,你就给我揍!要嫌手疼,就来告诉我!我保证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地!”
晏衡脸色早就黑漆漆了。
他道:“你俩说完没有?到底还教不教?天都快黑了都!”
“快去快去!东厢两间房子清静,笔墨什么的都有,是我平日制药之处,你们去那里写,回头饭好了我让人来传话给你们!”
靖王妃送他们到门口,又笑眯眯地给他们指了东面几间敞着门的屋子。
虽是有练字为由头,但终究李南风不便与晏衡离长辈视线太远,去东面这屋子,既不显得过于私密,也不会让人待在陌生长辈面前感到不自在。
李南风察觉到她的用意,心领了,屈膝告退就跟着晏衡往东边去。
靖王妃望着这两人,长长地吐了口气。
檀香笑着走过来:“可算是能看到世子与南风姑娘能安安静静走一块了,真不容易。”
靖王妃道:“唉!”
晏衡引着李南风进了屋。
屋里果然比较随意,书架上放的都是医书药材,但是十分干净,迎面有草药的幽香。
李南风看了一圈,坐下道:“先说说永王府。”
晏衡道:“你想知道谁的?”
“都行。”
晏衡想了下,便道:“你姨母,也就是锦阳郡主,前世那会儿跟她丈夫到过京师一回你知不知道?”
李南风皱了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晏衡略顿了下:“看来你对你外祖家还真是一无所知。”
李南风没说话。别人面前她还要装几句,在他面前就没必要了。
“约摸是你成亲之前不久,那年冬天,兰郡王妃薨了,锦阳郡主进京吊丧,就住在兰郡王府。”
兰郡王妃的丧礼李南风也有去参加,但她完全没有关于王府里有个她的姨母的印象。若有的话为何没人告诉她?兰郡王没告诉她,李夫人也没告诉她。
“其实不光是锦阳郡主来了,你两个舅舅也来了,只不过锦阳郡主的轿辇曾经到过延平侯府门外,有人看到她的下人往里头投帖子,却不知为何没有进去。”
投了帖子却没能进去,那就只能是李夫人下令不见了。而李南风连外祖家的人到了京师,还为着兰郡王府而来,她都不知道——
是了,那段时间她正为着招婿的事跟李夫人较劲,除了去吊丧那回,并没有往外去,李夫人若是交代不说,她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跟永王府的关系是早多少年就已经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