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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询问道:“什么人?”
外面的太平宗弟子回答道:“来人是两个女子,自称是从紫仙山而来,乃是代宗主的旧相识。”
李玄都道:“请她们去客厅稍候,我马上过去。”
门外的太平宗弟子领命而去。
秦素好奇问道:“紫仙山?那是天乐宗的地盘,难道是天乐宗来人?”
李玄都道:“应该是。按照道理来说,天乐宗属于辽东五宗,你这位秦大小姐是辽东五宗盟主的千金,也随我一同前去。”
秦素自无不可,运转气机散去一身酒气,这才随着李玄都出门往客厅行去。
李玄都和秦素刚一跨过客厅的门槛,厅内的两名女子已经起身,正是天乐宗的百媚娘和丑奴儿。说起来,李玄都在清平会中以词牌名代替姓名之举,还是借鉴了天乐宗。
互相见礼之后,李玄都和秦素坐了主位,两人坐在客座上。
李玄都对于两人知道他的行踪并不意外,因为他率领太平宗这次前往中州,不但没有故意隐蔽踪迹,而且还大张旗鼓,天乐宗又在中州扎根有些时日,消息灵通,不知道才是难事。
有太平宗弟子为两人奉茶,李玄都道:“上次一别,至今已有一年光景,不知两位近来可好?”
百媚娘道:“承蒙李先生挂念,天乐宗中一切都好。只是胡大侠不耐寂寞,早早离去了。”
李玄都道:“我知道,他如今已是身在辽东。”
百媚娘道:“一年不见,李先生便成了太平宗的宗主,实是让人惊讶。”
百媚娘说的都是心里话,平心而论,李玄都在一年时间中做了太平宗的宗主比他做了清微宗的宗主还要让人惊讶。
李玄都道:“都是时势使然。”然后他又问道;“不知两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百媚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李先生此行是要去北邙山?”
李玄都点头道:“是。”
百媚娘又望向秦素:“秦大小姐是代表了秦盟主?”
秦素道:“我此行的确是奉了家父之命,前往北邙山,相助大天师。”
百媚娘这才说道:“一旬之前,我们天乐宗收到了秦盟主的传书,说地师倒行逆施,引得众怒沸腾,天下豪杰会盟,大军即至,诛罚必伸。我们天乐宗久在中州,对于此地情况熟悉,要做好接应之事。”
李玄都恍然道:“原来是秦伯父的吩咐。”
话刚出
口,秦素的目光便立刻射来,暗藏警告之意。
李玄都醒悟过来,改口道:“秦盟主所虑极是,此番对北邙山用兵,乃是关乎整个江湖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地师在中州经营多年,说不得又设埋伏奇谋,须得步步提防,若有天乐宗接应,却是省却许多工夫。”
百媚娘和丑奴儿都是心思细腻的女子,不易察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心中暗道:“早就听说李先生与秦大小姐的传闻,如今看来,却是不虚,说不得再过一年,李先生就是秦盟主的东床快婿了。”
李玄都轻咳一声:“不知天乐宗的人手如今都在何处?”
百媚娘答道:“我和师妹此番只是孤身前来,天乐宗的大队人马还在紫仙山中待命。”
李玄都想了想,又问道:“其他宗门呢?”
丑奴儿接话道:“太平宗是第一个到的,不过算算时日,法相宗、神霄宗也快到了。”
李玄都略一沉吟,道:“你们可知道静禅宗有什么动静?”
丑奴儿惊诧道:“静禅宗虽然闭寺,但却是正道中的大宗,难道李先生也不知道?”
李玄都摇了摇头道:“那日正道各宗相聚于太平山上,唯独少了静禅宗。我也不知道静禅宗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大天师倒是显得成竹在胸,似是有应对之法。”
秦素道:“依我看来,大天师八成是要借着这次诸宗会盟的大势来逼一逼静禅宗,平常时候,大天师被大剑仙掣肘,又要应付地师,无暇顾及,静禅宗还能作壁上观。可这次大天师却是统率各宗人马,正道盟主名副其实,只要在去北邙山之前把这么多人往静禅宗的山门前一摆,你说静禅宗是出迎还是不出迎?”
都说一人智短,众人智长。李玄都的长处在于总揽大局,在许多细节上,难免有所疏漏,此时李如是都不在身边,秦素便起到了查漏补缺的作用,能想到李玄都疏忽的地方,让李玄都常常在心中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虽然两人还未成亲,但也是迟早之事了。
听到秦素此言,李玄都也觉得大有可能,道:“世人都说走一步看三步,我们还在看攻打北邙山这一步,大天师却已经看到了攻打北邙山之后的事情,现在太平宗已经不再封山,下一步就是让静禅宗不再闭寺,并趁此时机将静禅宗也拉入自己麾下,日后对上了清微宗,胜算更大。”
秦素道:“按照道理来说,大剑仙也应该看到了这一步,不知会有什么应对之法。”
李玄都想
了想,没有什么头绪,道:“先不说这些以后之事,就当下而言,正道是占据了优势,可让我有些不安的是,西北五宗之人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澹台云领导的无道宗、道种宗想要坐山观虎斗,倒也勉强说得通,可是地师为何也没有动作?还是说,地师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所图更大?”
百媚娘面带几分忧色道:“李先生所言极是,这段时日以来,中州的江湖看似纷乱无章,可那些只是小门小派和江湖散人,最为关键的西北五宗,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已经撤出了中州,有些反常,也让人不安。我已经派人去查探此事,我们天乐宗的弟子与牝女宗的弟子多有交情,也许能打听到什么。”
李玄都道:“牝女宗反复无常,她们的消息,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尽信,还是要与其他渠道的消息两相印证,辨别真伪。”
百媚娘点头称是。
李玄都又道:“辽东五宗分别是补天宗、忘情宗、天乐宗、浑天宗、真传宗,如今补天、忘情、天乐三宗已经有所动作,剩下的浑天宗和真传宗,又如何了?”
这句话倒是问秦素了。这段时间赶路,李玄都一直专注修炼几门功法,倒是无暇顾及此事。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素闻言后嘴角微斜,略显嘲讽之意,倒是有了几分清微宗的风范,道:“西北五宗中有澹台云和地师相争,正道十二宗有大天师和大剑仙相争,辽东五宗自然也不是铁板一块,我爹爹名义上是盟主,却也有不从之人。那浑天宗和真传宗的上头有人了。”
李玄都恍然道:“你是说太后谢雉,据说谢雉本就是出身于真传宗,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后来不知怎么搭上了地师的高枝,又有各种机缘巧合,这才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秦素显然对谢雉观感不佳,道:“就是她了,当初她靠着地师入宫,入宫之后得了皇帝的宠爱,立刻撇清了地师的关系,又与爹爹结盟。到了天宝元年的时候,她见情势不妙,又背叛了爹爹,请大天师入京,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大天师本以为能入主帝京,结果被这女人摆了一遭,她不知耍了什么手腕,竟是与大剑仙结盟。你以后若是见了她,要万分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
李玄都脸色郑重,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一个不以境界修为见长的弱女子能周旋于大天师、地师、师父、秦伯父、武德帝、晋王、张相之间,游刃有余,实是了不得的手腕,对付这等人物,不能与她斗智,要斗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