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放在二十世纪初也同样有意义。
杰弗瑞·基普林和雷克斯·拉斯科闲聊的时候,来自的德克萨斯州的汉克·卫斯理刚刚走下“玛丽公主”号的舷梯。
汉克·卫斯理是标准石油公司的雇员,刚刚从纽约来到伊丽莎白港,他是一位资深牛仔,可以在两秒内连发六枪击中六个目标,所以才被标准石油高薪聘请到伊丽莎白港,担任标准石油负责安保的高级雇员。
正常情况下,石油企业高级雇员都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和底层出身的暴力分子完全是两码事。
汉克·卫斯理却不一样,他出生在爱尔兰的贫困家庭,受生活所迫才移民美国,然后再美国的西进运动中大放异彩,最终成为标准石油的雇员来到中东。
“弱鸡(华人),英国人,斯拉夫人,波斯人,这是一片被魔鬼污染的土地,从头到脚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就不应该接受标准石油的雇佣,这里的人应该自生自灭。”汉克·卫斯理对伊丽莎白港的意见很大。
“别这样汉克,我们也是为了工作——”标准石油公司的兰德尔·林德伯格无奈,几乎所有的白人抵达伊丽莎白港的第一时间都无法接受伊丽莎白港的现状,但是华人在伊丽莎白港的强势无可辩驳,个人的反对没有任何意义。
“兰德尔,我无意冒犯,但是这样的伊丽莎白港,还是大英帝国的伊丽莎白港吗?”汉克·卫斯理不依不饶,伊丽莎白港码头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华人,他们正在对所有下船的旅客逐个审核,如果某人的文件有问题那就不能上岸,保护伞公司的雇佣兵虎视眈眈,膘肥体壮军犬全部都是南非獒,它们现在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变成嗜血狂魔。
“我也无意冒犯汉克斯,如果你实在是无法接受伊丽莎白港的一切,那么你完全可以返回德克萨斯,没有人强迫你——”兰德尔·林德伯格很烦躁,这一路上,汉克·卫斯理一直对于“玛丽公主”号的服务喋喋不休,实际上“玛丽公主”号的服务很不错,汉克·卫斯理是出于成见,所以才会到处挑毛病。
“哈哈哈,英国人!你们对于英国的企业总是尽可能宽容,等着瞧,保护伞公司迟早会成为你们最大的麻烦。”汉克·卫斯理避重就轻,美国高等法院已经开始就标准石油的垄断行为进行审核,一旦垄断被证实,标准石油很可能面临分拆,所以标准石油的情况也很不妙。
“我听到了浓重的醋意,汉克先生,恐怕你要失望了,伊丽莎白港现在还是英国的领土,不是美国的。”兰德尔·林德伯格哈哈大笑,美国的GDP已经超过英国成为全球第一,英国人不可能心无芥蒂。
不过在下船的时候,兰德尔·林德伯格马上就感受到什么是伊丽莎白港标准。
“姓名?”
“年龄?”
“籍贯?”
“为什么到伊丽莎白港?”
移民局官员一连串的问题让兰德尔·林德伯格情绪暴躁。
“搞清楚先生,我是爱尔兰人,标准的英国国籍,我在英国领土有自由行动的权利!”兰德尔·林德伯格无语至极,汉克·卫斯理已经通过了检查,正在检查点外抱着膀子对兰德尔·林德伯格露出嘲讽的微笑。
英国人又怎么样?
在伊丽莎白港一样要接受检查,而且手续还更加繁琐。
“没有人否认你的权利先生,不过伊丽莎白港不是英国领土,而是尼亚萨兰勋爵的私人领地,所以,你要如实陈述你到伊丽莎白港的目的,然后才能顺利通关。”移民局官员扑克脸,根本不看兰德尔·林德伯格的工作证。
“混蛋,就算是你们的勋爵在这里,他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兰德尔·林德伯格气急败坏,实际上罗克这样的贵族,根本不会搭理兰德尔·林德伯格这样的企业雇员,兰德尔·林德伯格只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所以移民局的官员就很不客气,马上吹响了手边的警哨。
很快就有五六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跑过来,还牵着好几条军犬,简直是如临大敌。
“我是英国人,我享有我应该享有的权利,我没有违反法律,我要求公平的对待——”兰德尔·林德伯格很聪明,现在就像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可惜边防警察没有听信兰德尔·林德伯格的声明,首先肯定还是要和移民局工作人员沟通。
然后十几名警察都把枪口对准了兰德尔·林德伯格。
“我什么都没做——”兰德尔·林德伯格现在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举起双手,放在我可以看到的地方,停止一切不必要的举动,现在听从我的指示,跪下,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放在脑后,让我看到你的手,否则我会采取进一步措施。”边防警察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情况,所以才对细节非常严苛。
“法克你爸爸,我会控诉你们的——”兰德尔·林德伯格刚刚喊了几句,脖子上就挨了重重一枪托。
南部非洲的军警之残暴是出了名的,动不动就是警棍加催泪弹,英国本土的警棍都是用天然橡胶制作的,南部非洲的警棍只有外表是橡胶,里面却是丧心病狂的钢筋,有时候甚至就是钢筋外面缠了一层布,打在人身上看不到伤痕,但是却可能伤筋动骨的那种。
“现在闭上你的嘴,除非我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话,否则就给我老实点。”港口的军警态度粗暴,这个时期的移民很少有人受到高等教育,别指望有多高的素质,伊丽莎白港因为石油现在也是热门的移民目的地,很多人对石油并不了解,还以为寻找石油和寻找黄金差不多,找到了就能发大财。
所以来到伊丽莎白港的很多人就是那些被称为“冒险家”的淘金客,“冒险家”这个职业,了解情况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发了财的才是冒险家,更多的人穷困潦倒,一无所获,为了维持生活犯罪的比例真的很高。
很多冒险家本身就是犯罪分子,不能用太高的道德标准衡量他们,所以伊丽莎白港才会严格控制新移民。
面对移民局官员,兰德尔·林德伯格还能据理力争。
但是面对边防警察,兰德尔·林德伯格就毫无反抗之力。
和那些乞丐、流浪汉、小偷强盗一样,兰德尔·林德伯格被关押进港务警察局的临时监狱,每一个房间大概十五平方米左右,但是却要住进十五个人,个人的权利是无法保证的。
和那些臭名昭着的监狱一样,兰德尔·林德伯格在进入囚室的半个小时内,就和狱友发生了三次冲突。
凭借着强大的个人实力,兰德尔·林德伯格获得了囚室最好的床铺,不靠里也不靠外,靠里的话距离厕所太近,靠外的话距离走廊太近,整个晚上都休息不好。
“胖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兰德尔·林德伯格对自己的狱友有兴趣。
“我犯了错,没有服从警察的安排,然后就被仍进监狱——”监狱以前的老大追悔莫及,有时候一点点微小的错误,就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严重后果。
“大胡子,那你呢?”兰德尔·林德伯格尽可能了解每个人的情况,这也算是很难得的经历了。
“我殴打了税务官——”大胡子一脸难堪,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这个罪名很严重,可能要在监狱里呆上好几年,也就是法官现在还来得及审理大胡子的案件,所以大胡子才会在这里。
现在大胡子已经知道殴打税务官是个什么罪名,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伊丽莎白港不存在不知者不为罪,犯了错就一定要接受惩罚。
走廊上这是突然脚步声,狱警的鞋子底部都是要钉鞋掌的,钢质的鞋掌和石质的地板碰触的声音清脆异常。
“兰德尔,出来——”面无表情的狱警冷漠异常。
“先生,我是兰德尔——”兰德尔·林德伯格这时候就乖巧得很。
“你走运了,有人来保你,你现在可以走了。”狱警的表情居然有点遗憾,这个表情让兰德尔·林德伯格毛骨悚然。
来给兰德尔·林德伯格作保的人是杰弗瑞·基普林的秘书克里斯多夫·阿诺德,伊丽莎白港的保证金是一千镑起步,这个价格很高昂,价值一千镑的人,为雇主创造的利润肯定在一千镑以上。
“兰德尔先生,你很幸运,不过即便是有人愿意为你作保,半个月内你也不能离开伊丽莎白港,每天上午十二点以前,你必须到港务区警察局报道,说明你前一天的行动轨迹,都是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能做到吗?”港务局官员一本正经,收了钱也不会徇私枉法。
“当然,我可以做得到。”兰德尔·林德伯格老实得很,一点也不敢扎刺。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