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计划成功了总是好的。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正在格罗弗-克利夫兰准备启动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个馅儿饼从天而降,直接砸晕了他的头。
英国人希望合众国牵头帮俄国人修建“西伯利亚铁路”。
表面上来看,一条普普通通的铁路似乎不算什么,但政治经验丰富格罗弗-克利夫兰,立即意识到了其中的风险与机遇。
“分化俄奥同盟”、“诱使俄国人东进,减轻英属印度的军事压力”、“算计俄国人”……一连串的可能性,都在格罗弗-克利夫兰脑海中涌现了出来。
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格罗弗-克利夫兰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欧洲列强关系恶化,对合众国是一件好事。
有利自然也有弊,为了“祸水南引”,挑起英俄对立,维也纳政府不惜花巨资帮俄国人修筑中亚铁路。
钱都投入进去了,眼瞅着计划就要成功了,现在突然杀出一个截胡的,神圣罗马帝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有大洋阻隔,但是得罪一个顶尖列强,对合众国来说仍然存在着莫大的风险。
尽管英国政府承诺了兜底,但是对约翰牛的节操,格罗弗-克利夫兰没有半点儿信心。
揉了揉额头之后,格罗弗-克利夫兰问道:“英国人给出了什么条件?”
风险不可怕,得罪了神圣罗马帝国虽然会难受,但是也要不了合众国的命;可怕是光有风险,却获得不了相应的回报。
尽管英国人不出手,合众国也会想办法算计俄奥关系,但那都是在暗中进行,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英国政府承诺退出四国联盟,停止对我们的打压,外加一千万英镑无息贷款。”
国务卿胡安·特里普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显然,他本人对英国人许诺的条件,并不怎么感兴趣。
从欧陆战争结束那一刻开始,所谓的英法奥西四国联盟,就已经土崩瓦解。
“停止打压”,更是一个笑话。不列颠针对合众国的打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英国人的精力也不是无限的,前面还有神圣罗马帝国和俄罗斯帝国顶着,伦敦政府根本就顾不上打压合众国。
唯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那笔“一千万英镑无息贷款”,然而这个一千万又不是真正给他们的。
合众国只不过从中间过了一道手,最后这些钱都会砸到西伯利亚铁路上。他们不仅赚不到,搞不好还要赔上一大笔钱。
要知道,这年头借款给沙皇政府可是超高风险,万一哪天俄国人又了破产,他们的投入就打水漂了。
胡安可以肯定,这一天绝对不会远。法俄战争已经开始了,沙皇政府实质上已经进入了破产倒计时。
就算是有欧洲各国暗中支持,俄国人侥幸躲过了这一波破产,未来南下或者是东进战略启动,沙皇政府还是会破产。
这是历史留下的经验教训,但凡是发生大战,俄罗斯的财政就进入了倒计时。
俄国人破了产,但是英国人给的这一千万英镑无息贷款,合众国却是必须要还。
伦敦政府倒底还是没能摆平国会,所以出钱资助俄国人的重任只能由合众国承担,伦敦政府只能在其它方面给予一定的补偿。
格罗弗-克利夫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看来英国人这次给出的条件还不错,至少不全是空头支票。”
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出卖了格罗弗-克利夫兰的内心真实想法。显然,英国人给出的补偿没让他满意。
读懂了眼神,国务卿胡安配合道:“确实很不错了,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要加价。
想要从英国人手中获得更多,几乎是不可能了,不过俄国人那边似乎可以商量。
我们出人出力帮他们建设西伯利亚铁路,要求共享一部分他们在远东地区的收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同于原时空,分裂后的合众国,不仅工业原材料没有那么丰富,内部市场更是大幅度萎缩。
想要对外扩张吧,环顾一圈之后,才悲剧的发现这个世界已经被瓜分一空。
身边都是列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若是有得选择,大家也不会一直对南方念念不忘了。
没有办法,相比英奥这样的顶尖列强,明显是南方的联盟国要好欺负一些。
现在的“西伯利亚铁路计划”,又给合众国带来了新的选择。既然在美洲无法继续扩张,那就向海外扩散影响力好了。
反正俄国人的工业又不发达,作为西伯利亚铁路的投资者,合众国跟在后面分一杯羹,完全不是问题。
格罗弗-克利夫兰:“非常棒的建议。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先想法搞定奥地利人。
要不然有他们捣乱,事情会非常的麻烦。要知道俄国人已经有中亚铁路了,对西伯利亚铁路的兴趣恐怕不会太强烈。”
毛熊虽然强大,但是南下和东进仍然不可能同时兼顾。在同一时期,沙皇政府只能选择其中一条作为国策。
很明显,现在俄罗斯帝国内部是南下派占据上风。至于东进战略,虽然也不乏支持者,但是恶劣的交通已经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念头。
胡安冷笑道:“放心吧,总统阁下。尼古拉二世会帮我们搞定沙皇政府的,他可是黄俄罗斯计划的推崇者。
况且,以维也纳政府一贯的作风,沙皇政府要进行折腾,不跟着推波助澜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出面阻止了。
要知道法俄刚刚拉开帷幕,中亚铁路还在继续,要是再来一条西伯利亚铁路,以俄罗斯帝国的家底这么折腾下去,恐怕……”
俄美友谊,平常时期喊喊口号就行了。算计俄国人,胡安没有半点儿心里压力。
何况,这也不全是算计。只要沙皇政府能够控制自己的野心,就知道轻重急缓。
完全可以等法俄战争结束,中亚铁路通车过后,再动工修筑西伯利亚铁路。
只要稳扎稳打,不胡乱作死,以俄罗斯帝国的体量,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们。
……
处于漩涡中心的尼古拉二世,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俄罗斯帝国的阴谋正在启动。此刻,他还沉浸在俄军的伟大胜利中。
驻扎在巴黎城外的俄军,已经镇压了巴黎地区的法兰西抵抗武装,目前已经完全控制了巴黎城。
欧洲世界素来都有“控制了巴黎,就等于控制了法兰西”的说法。从历史发展规律来看,占据了巴黎的俄军,距离战争胜利已然不远矣。
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只要赢得了这场战争,不仅前面俄军所惹出来的乱子可以一笔勾销,还能够顺带再捞上一笔。
前线取得了这么伟大的胜利,尼古拉二世自然有高兴的理由。没有举行宴会庆祝,就已经是他保持克制了。
颇别多诺斯柴夫:“陛下,我们同法国人的战争,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除了巴黎之外,还有大量的抵抗组织成员分布在全国各地。
仅凭我们在巴黎的驻军,要肃清整个法兰西,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为了尽快结束战争,我们还是向盟友求援吧!”
有人敢在沙皇兴头上泼冷水,显然尼古拉二世没有教科书上描写的那么残暴。真正的暴君,耳边是容不下忠言的。
当然,不残暴不等于尼古拉二世就是一个明君了。把君王的个人道德修养和执政能力挂钩,本来就是在耍流氓。
“向盟友求援?”
“不!”
“老师,你太多虑了。现在的法兰西,已经不是拿破仑时代的法兰西了。
早在之前的欧陆战争中,他们的脊梁就已经断了,现在就像是一只哈趴狗,只剩下了摇晃尾巴乞食的能力。
我们已经向法国增兵了,二十万俄军足以镇压一切不服。俄罗斯帝国已经沉寂了很多年,现在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而法国人又是最好的立威对象!”
现在是不是俄罗斯帝国需要立威的时候,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无法下定论,但一定是尼古拉二世最需要立威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代开始,每一任沙皇上位,都要在对外战争中证明自己的能力。
评价是否一名合格的沙皇,大家也不看沙皇治国能力,反而更加看中沙皇是否能打。
在对外战争中打得越是凶狠,取得的战果越是辉煌,那么沙皇在国民心目中的评价就越高。
比如说:被誉为俄罗斯帝国最伟大沙皇的尼古拉一世,靠得就是击败英法联军,收复君士坦丁堡的功绩。
至于治国能力,一名纯粹的封建帝王,对内能够镇压叛乱,没有闹出大乱子,那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是沙皇,总有倔强的一面。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再想要拉回来就难了。
没有能够说服尼古拉二世,颇别多诺斯柴夫没有感到失望。
劝说沙皇邀请盟友参与平乱,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争,以节省军费开销,并不是真的担心摆不平叛军。
正如尼古拉二世所说,法兰西的脊梁已经断了。这种断不是精神上的断,而是实质上的断了。
国内青壮劳动力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军工体系也被盟军给摧毁了。幸存下来的精锐部队,还被西班牙弄到海外干雇佣兵了。
包括卡洛斯国王在内的法兰西上层,虽然在支持抵抗组织,但那都是停留在暗中。
没有办法,反法同盟势力太大,巅峰时期的法兰西都顶不住,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支持抵抗组织,鼓动民众反抗,那只是为了争取更好的条件,并非大家已经做好同反法同盟翻脸的准备。
如果不是事发突然,他们绝对会继续苟下去,慢慢积攒实力,等待国际局势发生了变化再伺机而动。
现在跳出来和俄国人死磕,爽快是爽快了,可是爽快的背后却是成千上万的法国民众倒在了血泊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俄军的血腥镇压手段也是发挥了作用的。尽管激起了更多法兰西民众的反抗,可同样也震慑住了法国上层。
非暴力不合作也就罢了,真要是这些大人物跳出来和俄国人死磕,那是想都不要想。
株连九族或许不至于,但是株连全家,俄国人还是说到做到的。
据不完全统计,在最近三个月内,至少有十万法国人倒在了俄军的枪口下,被流放西伯利亚的超过五十万。被俄军控制的巴黎地区,总人口更是直接下降了一半。
没有大人物出来领头,法兰西的众多抵抗组织各自为政,自然不是俄军的对手。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情况。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没准,在俄军的压力之下,法兰西的抵抗组织突然就联合了。要知道,外敌入侵也有助于推进各方势力团结的。
……
财政大臣谢尔盖·维特提议道:“陛下,我们手中抓捕了大量的俘虏,就那么关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打发他们去修筑中亚铁路。
恰好我们之前征召的民夫,已经完成了服役期,正好把他们替换下来。”
民夫是否完成服役期并不重要,关键是谢尔盖·维特盯上了这批免费劳动力。
要知道在19世纪,修铁路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在没有足够机械设备的情况下,只能依靠人工。
铁路施工现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伤亡事故。可以说每一段铁路,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灰色牲口再怎么不值钱,但那也是自己人。反正都是要死人的,死敌人总比死自己人的好。
没有丝毫迟疑,尼古拉二世当即回答道:“陆军部给前线的部队发电,让他们多努努力,争取多抓点儿战俘回来,中亚铁路的后续施工就靠他们了。”
看得出来,在不涉及原则性问题的时候,尼古拉二世还是俄罗斯民众的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