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莱德斯舒了一口气。忽悠人容易,可是要忽悠一群老油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如果有得选择,莱德斯绝对不会接这份棘手的工作,即便是可以接触到更广的人脉也一样。
越是了解得多,莱德斯越清楚这个圈子的残酷。贵族同样也需要竞争,没有权力、财富、封地的空头贵族,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当然,即便是空头贵族,只要放得下架子,还是会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过得好。
一般来说只要放弃了底线,发家致富很简单。比如说:跑去和暴发户联姻。
只要有一个被主流社会承认的世袭爵位,美洲的暴发户们就趋之若鹜,送房、送车、送票子,简直是不要太舒服。
事实上,莱德斯也是落魄贵族中的一员,要不然他也不会充当权钱交易中纽带。
但凡是有点儿家底的贵族,都不会干这种脏活。看似获利颇丰,还能收获大量的人脉关系,实际上这也让他们和上流社会绝缘。
表面上的关系再好,可“白手套”的身份定位,就已经决定了大家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旦发生了变故,遇到了危险,莱德斯这样的存在,随时都有可能沦为弃子。
相比隐藏在幕后的那帮大佬,莱德斯才是最紧张的。一旦被捕的犹太资本家开了口,后面的大佬有没有事不知道,但莱德斯绝对跑不掉。
管家提醒道:“男爵,今天下午有人送过来了一封密信,再三嘱咐必须要交到你手中,据说里面的内容非常重要。”
随手接过了密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拆封过的痕迹,莱德斯才打开。
半响功夫后,莱德斯慎重的问道:“来人,还有没有说别的?”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来人似乎很紧张,放下了信交代了几遍过后,马上就离开了。
对了,他离开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灰色小汽车,身家应该不菲。”
这年头没有那么多名牌,服装业还流行定做,没有深入研究,很难一眼就鉴别出来。
判断一个人的经济情况,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看出行公具。能够开得起几千,乃至于上万神盾的汽车,那绝对不是一般人。
莱德斯点了点头,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犹豫了片刻功夫后,才缓缓说道:“备车,我要出门。”
没有办法,信中的内容太惊人。尽管没有直接出言威胁,但那种“我完蛋,就要拖你下水的意思”,还是流露了出来。
犹太资本家虽然入狱,可这些人留在外面的后手,却没有全部被斩断。
谁也不知道,这些后手中有没有他们“权钱交易”的把柄,万一有这些东西,被捅了出去莱德斯就死定了。
既然幕后的大佬们,可以对狱中的资本家灭口,同样也可以干掉他这个中间人。
事实上,莱德斯能够活到现在,祖传下来的贵族头衔也居功甚伟的。
毕竟,杀了他会引起奥地利政府的注意,同时还违背了贵族圈子的游戏规则。要不然莱德斯早就被人灭口了。
……
维也纳宫,发生在国内的暗流,没有瞒过弗朗茨的耳目。
或许三五个腐败官员,不能引起情报部门的重视,但是犹太民族这么大的群体中,怎么可能没有几个间谍呢?
这次能够将不法犹太资本集团一网打尽,就是最好的证明。包括奥地利国内犹太集团的分裂,都少不了情报部门的功劳。
看着手中的情报,弗朗茨脸色阴沉的可怕。如果不是证据摆在眼前,他还真不敢相信,犹太资本能够把手伸到政府高层。
原本准备网开一面的弗朗茨,现在也改变了注意。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还是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更好。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帝国中居然有这么多蛀虫,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况,我决定组建一个特别专案组。
由财政次长维特斯伯爵任组长、反贪局内务处长保罗-博迪斯和警务部次长阿尔贝蒂任副组长,彻查这帮无法无天的资本家,以及背后这些保护伞!”
组建专案组不奇怪,可是这个人事任命就令众人不解了,财政大臣马克-利奥-冯-约瑟夫反对道:“陛下,查案子需要专业人士。
由反贪局和警务部负责就行了,财政次长维特斯伯爵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让他主持工作恐怕……”
专业的工作由专业人士干,这是维也纳政府一贯的施政准则,这种跨界的行为很少发生。
如果是别的工作,哪怕是能够和财政部粘上边,马克也乐意为手下争取机会,反正可以扩大财政部的话语权。
但是这次不一样,财政部向司法系统伸手,想想就觉得可怕。作为一名政坛老手,马克可不认为这是皇帝的真实意愿。
弗朗茨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情报递了过去:“看看这份资料,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任命了。”
刹那功夫后,马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上面的涉案人员,遍及奥地利各大部门,并且还手握大权,简直就是一个“小内阁”。
可以说这是奥地利最近三十年来,涉及金额最大、涉案人员级别最高、后果最严重的一次权钱交易案。
如果这些资料能够被确定,接下来维也纳政府就要面临一场政治大洗牌。
遗憾的是这次权钱交易,这些家伙并没有亲自下场,明面上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勾结资本家非法牟利的证据。
确定他们存在权钱交易,那是因为这些家伙多次利用职权,给这些资本家提供方便,包括人为压下了很多涉及到他们的案件。
这些行为,已经实质上充当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知道归知道,奥地利是法制国家,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是弗朗茨也不可能把这些官员都拿下问罪。
当然,问不了罪不等于没有办法处置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渎职”的帽子还是可以扣下去。
只是这没有任何意义,渎职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最多让这些家伙回家带孙子,还构不成犯罪。
现在弗朗茨让这些家伙去负责查案,实际上也是以毒攻毒。
反正现有的罪名,都够那帮资本家吃牢饭了。外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再怎么放水,也不可能把这些人给放了。
这年头的监狱可不好蹲,就算是逃过了死刑,一道流放令,同样可以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就活不下去。
比如说:流放到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挖金矿;又或者是流放沙漠去种树;再或者是流放殖民地修铁路。
据不完全统计,流放阿拉斯加挖金矿的罪犯,平均寿命只有我2.7年,其中气候条件恶劣的金矿,平均寿命可能不到三个月;
负责去沙漠搞绿化的,平均寿命只有2.6年,部分地区平均寿命只有半年;
相对而言,修铁路的罪犯寿命最长,那也不会超过五年,一般来说两三年过后人就废了。
导致这一切灾难发生的,除了自然条件恶劣外,更多的还是官员盲目追求政绩,想要快点儿离开这些鬼地方,忽视了罪犯们的人身安全。
自己要去这些鬼地方送死,把他们推上鬼门关的还是往日里一起捞钱的家伙,任谁心里也会不平衡。
在生死面前,要不要出卖这些叛徒,给自己争取一个减刑的机会,估计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弗朗茨手中没有这些官僚的犯罪证据,不等于这些资本家手中也没证据,如果这帮官僚不想自己倒霉,那就只能先弄死这些资本家灭口。
具体该怎么完成灭口,究竟能不能成功,这些都和弗朗茨没关系。
只要两帮人斗了起来,无论是谁胜谁负,一些掩盖在暗地里的问题,都会逐渐付出水面,到时候按照奥地利法律处置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