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友军团伤员们个个惊愕:“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三连伤员惊慌回答:“犯了忌讳。赶紧挪地方,快躲!”

“可我这腿没拆板呢……怎么挪?”

对话还未结束,另一个破茶缸子已经从某个绷带吊胳膊的二连伤员手里飞起来了,看方向是飞向王强那张床,可惜他是俩胳膊都带伤,力道不足,关键是那茶缸里还有半缸子水,根本没能飞到预期目标,连缸子带水全扣在王强隔壁那张病床上了。

咣啷啷哗啦啦……“你姥姥啊!”

可怜那头正在幸福春眠中的熊,现在眼冒金星一脖领子水,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风暴瞬间形成了,茶缸子,饭盒,勺子,枕头,鞋,能飞的全飞了起来,二连伤员与特战连伤员玩命互投一切,扔光了手边所有能扔的之后,连夹板和拐杖也上了场,然后腿脚不便的开始爬下床,爬向对方要撕扯,胳膊有伤的已经相互踹上了。轻伤不下火线算个屁,重伤也照样当英雄,谁怂谁是狗养的!

三连伤员和友军团伤员倒了霉,一个个抱着脑袋拼命逃离地狱般的战团,或者拖着伤腿死命往床底下钻。

耗子动也不动地躺在风暴里,一声深深叹息,闭上眼不听不看。

卫生兵呆呆站在风暴里,听着咬牙切齿的喝骂,看着眼花缭乱的飞舞和撕扯踹打,从军以来第一次忘记了他自己是个卫生兵。也许某些特战连伤员们是因为与二连的仇恨,也许某些特战连伤员们是为了维护特战连的尊严,卫生兵仍然感觉他被承认了,这是他从军以来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归属感。

那些撕扯抓挠在一起的伤员们都是鲜活的面孔,虽然他们相互愤怒着,狰狞着,但他们是生机勃勃的,有爱,有恨,向往尊严,不像曾经那些麻木的面孔,不是那些僵尸般的影子。在卫生兵眼里,这混乱的风暴……像是希望的寓言。

“全体集合!”

这一声大喊让激烈战斗中的场面刹那定格,全病房里的伤员都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动作呆呆偏过头,病房门口站立着飘飘白大褂,林大医生这一嗓子似乎把时间都给喊停了,她对效果很满意,确实比喊‘住手’好使得多。

她的表情并不愤怒,一如往常的悠然自得:“都干什么呢?嗯?想在病房里挖战壕啊?瞅瞅你们一个个的作死德行!活腻歪了吗?缺心眼的样儿……”

面对白衣女神,满病房里连个屁都不敢放,有的伤员呆呆放开撕住对方的手,导致咕咚咕咚的跌倒声,而摔落在地的伤员也不敢叫唤。

这寂静氛围不错,她也不打算多说,正打算叫护士和凌菲进来打扫战场,却听得身旁传来阵阵写字的沙沙声,扭头一看,一位不认识的正在门旁捧着个小破本子记录着:“哎?你是哪冒出来的?”

那人不好意思笑笑:“我姓蒋。您是林医生吧,我在师里见过您一面……”

……

蒋干事想采访战斗英雄耗子,可耗子称伤重,不方便说话。

蒋干事又采访战斗英雄王强,可王强称他不是重机枪组的,只是在碉堡里做观察员,英雄不是他。

结果一头熊拉住了他,自称战斗英雄,这让蒋干事喜出望外,小本子又掏出来了:“哦?你是特战连的?太好了。”

“关于那场战斗,我是最有资格说的!啊……我是特战连二排长,也是特战连最好的机枪手!”

一个伤员插嘴:“好意思么你!”

熊怒回道:“滚蛋!老子又没说全团。”重新面对蒋干事恢复郑重表情道:“全团我是第二!刚我说到哪了……哦对,那场战斗,最关键的是右翼,懂不懂?而我呢,嘿嘿,正是右翼指挥员,没想到吧……哈哈哈。当时那可太危急了,我临危不乱,巧定计……后来我一想,牺牲我一个,幸福全天下,我要不上全玩儿完!”

又一个伤员听不下去了:“你右翼怎么就成了关键呢?没有重机枪组在碉堡里填人有右翼可言吗?”

被打断的熊又怒了,正欲反驳,蒋干事赶紧转换话题:“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连长?”

“我们连长?说什么?”

“比如他的优点缺点。”

“我们周老大那优点多了去了,三天三夜我也和你说不完!缺点么……”熊十分认真地抓了抓他的湿脑袋:“就一个,闲着没事总踢人,简单有效,踢我最多,他穿的可是军靴,真疼!不是我吹,你这身板估计撑不住他一脚。”

……

同僚,下属,都接触过了,离开卫生队的蒋干事打算看看群众们的看法,结果还没穿过操场,一个邋里邋遢脏得看不出穿什么衣裳的人扯住了他。

“长官,我听说您是八府巡按?是吧?”那人问。

蒋干事纳闷:“你是……”

对方竟然噗通一声给跪了,猛地悲怆道:“长官,我要伸冤!”

在路上,陆航想通了,那花脸单雄信应该就是林家二爷,蒙面人显然是寻仇的。目标死在谁手里不重要,死了就行,铁塔这狗汉奸真是个好命鬼。沾了蒙面人的光,成功在鬼子合围前跟随他们向南逃离林家堡,那些面具人并没尾追,估计他们没机会再出来了。

苍蓝之下,一望无垠的新绿,在春风里波浪般摇,遥远无尽的小路,一个人影大,一个人影小。大的在前,挺拔阔步;小的在后,时而走,时而跑,大骂前人不顾及她步子小;前人假装听不到,其实在迎风笑;小的假怒,假摔,假哭叫,假倒在新绿之中不起来,直到前人递给她一截新艳的红头绳,她才瞪大了眼,没想到他那时不只给她买了桂花糕。

他们不停地走,阳光不停地斜,直到夕阳落了一半,另一半红彤彤大得像是挂在眼前的半块饼,一望无垠的新绿变成一望无垠的金芒,大的影子在光芒中好长,小的影子也在光芒中好长。她说她累了,于是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个小巧的牛角梳子递给她,她的蔫小马尾立刻又甩了,问他这是哪来的,他答林家堡;她煞有介事地朝他强调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纪律,他郑重回答他没拿针线,于是她才心安理得把牛角梳子揣起来,与她自己那半截破木梳子认真揣在一起,每走一段都要摸一遍,生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