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言争武试”,比武较技从来都不是只比较功力和武技,言语较量也是其中一种,真正的高手,完全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玄澄虽然瘫痪,但是毕竟曾经是十三绝神僧,少林“玄”字辈第一人,武道修为比玄慈还要高出甚多,他观察几下,便发现鸠摩智和自己瘫痪之前的状态颇为相似。
更有甚者,自己没有动杀心,而鸠摩智则是已经完全入魔,如此一来,鸠摩智功力反噬只在旦夕,想到此处,玄澄便让虚竹以言语引动鸠摩智的心思,降低他的战斗力。
也算是歪打正着,在藏经阁里面,慕容承曾经规劝过鸠摩智,说的话和玄澄的话差不多,再加上鸠摩智研修过佛法,勉强还有几丝清明,这些话,还真把他绕住了。
不过,这话也让鸠摩智的清明全消,只见他抬起头,狞笑着说道:“你怎知我内息走入岔道?当真胡说八道。”
说完,鸠摩智左手一挥,火焰巨刀打向了玄澄,虚竹见了,急忙过去帮助玄澄抵御这一刀,一道佛光闪过,火焰刀和佛光同时消散无踪。
鸠摩智喝道:“小秃驴,找死,看招。”说着左手一探,向虚竹面门抓来,鸠摩智五指微微颤抖,但是这一抓法度谨严,沉稳老辣,丝毫没有内力不足之象。
这一招是少林绝技之中的十二擒龙手,乃是戒律院专门修行的绝学,用以擒拿犯错的少林僧人,虚竹虽然没有犯过错,没有被惩处过,但是见到过戒律院的人施展这一招,心下不免有几分恐惧。
不过玄澄的佛光普照不是白给的,佛光及时的唤醒了虚竹,虚竹提起内力,凝神接战,右手一挡,随即反钩他手腕。
鸠摩智急忙收手,不过这一招之后,一连出了四招擒拿手,身子如同大龙一般,绕着虚竹不断发起进攻。
这四招是少林龙爪手,乃是少林第一擒拿手,经过数代僧人千锤百炼,招式没有任何瑕疵,不仅如此,鸠摩智这几招仅仅用了右手,左手却是连续施展火焰刀,以无形刀气攻击虚竹。
鸠摩智的招式精妙无比,每一招都是只使半招,下半招倏生变化,一拳打到半途,已化为指,手抓拿出,近身时却变为掌。
虚竹虽然靠着佛光普照守好门户,但是久守必失,鸠摩智的实力超过虚竹,这样下去早晚会败。
周围几个玄字辈的和尚见了,纷纷出手帮忙,可鸠摩智武功实在高深,一瞬之间化成了数人,但见四面八方都是鸠摩智的人影,左边踢来一脚,右边击来一拳,前面拍来一掌,后面戳来一指,诸般招数一时齐至。
而且,即便在这个时候,鸠摩智出手仍旧牢牢把握住七十二绝技的破绽,不足十招,玄念便被鸠摩智一刀斩成两半。
玄澄见了,急忙吼道:“众位师弟,大轮明王精通各门绝技破解之法,功力比你们高,不可施展少林绝技,以罗汉拳和韦陀掌之类的基础功夫对敌。”
若是鸠摩智正常状态,这些人施展罗汉拳等武功还奈何不得他,但是此时鸠摩智已经半疯,除了战斗本能再无其他,面对众多高手全力施展的罗汉拳,只能以深厚的功力对敌。
如此一连斗了五六十招,鸠摩智越打内息越是发堵,只能不住喘气,呼呼声声,越喘越快,在这等极端别扭的情况下,鸠摩智出手也是越来越急。
而且此时的他杀性大起,冲入到虚字辈弟子群之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不过鸠摩智越是杀戮,越觉得烦闷,丹田中热气如焚,四肢百骸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已。
出手虽然仍旧精妙,但是面对佛光闪烁的虚竹,鸠摩智已经不再占据半分优势。
玄澄看到鸠摩智这状态,便知道不会有问题了,当下提醒虚竹等人紧守门户,其余慧字辈和虚字辈弟子去藏经阁救火,在玄澄的指挥之下,鸠摩智越来越落入到了下风。
鸠摩智只觉得内息如潮,在各处经脉穴道中冲突盘旋,似是要突体而出,却无一个宣泄的口子,当真是难过无比,伸手乱抓胸口,内息不住膨胀,似乎脑袋、胸膛、肚皮都在向外胀大,立时便要将全身炸得粉碎。
鸠摩智低头察看胸腹,一如平时,绝无丝毫胀大,然而周身所觉,却似身子已胀成了一个大皮球,内息还在源源涌出。
鸠摩智惊惶之极,伸右手在左肩、左腿、右腿三处各戳一指,刺出三洞,要导引内息从三个洞孔中泄出,三个洞孔中血流如注,内息却无法宣泄。
在这痛苦之下,鸠摩智竟然回复了几分清明,想到了当年的前因后果。
当年慕容博以秘诀相赠,他原是疑窦丛生,猜想对方不怀好意,但展阅秘诀,每一门绝技都是精妙难言,以他见识之高,自是真假立判。
再详试秘笈,纸页上并无任何毒药,这才疑心尽去,自此刻苦修习,每练成一项,对慕容博便增一分感激之情。
直到此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始明白慕容博用心之恶毒:当年慕容博与鸠摩智邂逅相遇,对鸠摩智武功才略心存忌意,便将这些绝技秘诀送了给鸠摩智。
一来是要鸠摩智试上一试,且看尽练之后有何后患;二来是要鸠摩智和少林寺结怨,挑拨吐蕃国和大宋相争,慕容氏便可混水摸鱼,兴复燕国。
想到慕容博的算计,再想想他临终之时的哀求,鸠摩智只觉得火冒五丈,他自负聪慧,却被人这般戏耍,越想越怒,越怒真气越涨。
即便他施展般若掌,须弥山掌之类的大耗内力的功夫,也不能宣泄暴涨的真气,鸠摩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要么陨落,要么瘫痪。
鸠摩智何等高傲之人,怎会愿意一辈子躺在床榻之上,不计损耗连续劈出三掌须弥山掌把众人逼退,鸠摩智运转起了火焰刀心法。
转瞬之间,鸠摩智便成为了一个火人,背后的少林秘籍,也随着一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