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被自己的一大家人牵连,钟繇现在就想抓紧和赵昊把酒言欢,一起说说大汉的美好时光和当年的奋斗故事,
可现在两军对垒,钟繇也只能轻叹了。
“冠军侯战无不胜,老朽佩服至极,今日一见,得偿所愿,可现在当逢大战,各为其主,也实属无可奈何。
若是一会儿死在冠军侯刀下,老朽也死而无怨。”
钟繇说着,缓缓抽出自己的腰间的佩剑,道:“请冠军侯出招吧!”
赵昊和关银屏都是当世高手,如此近的距离,就算力斩钟繇,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钟繇的卫兵赶紧护在钟繇身前,紧张的看着赵昊的反应。
他们万万没想到赵昊哈哈大笑,道:“钟公悍勇不减当年,昊焉敢掠长者锋芒,今日一晤心愿已了,那就此别过吧!”
钟繇顿时愣在当场。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一场厮杀,甚至已经做好被赵昊一刀斩杀的准备,
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全家的平安,对垂垂老矣的钟繇来说,还是划得来的,可没想到以不知礼着称的赵昊居然这么的……这么的儒雅随和?
当老夫出城这是搞笑吗?
钟繇深吸一口气,枯瘦的脸上满是尴尬:“今日为国而战,就算冠军侯饶老夫不死,老夫也要奋力厮杀,还请冠军侯……”
“知道知道!”赵昊丝毫没有要打仗的觉悟,反而愈发笑的真诚,“昔廉颇八十,尚能一饭斗米,肉十斤,诸侯畏其勇而不敢犯赵,况钟公七十乎?
钟公其实还颇有余力,何必一口一个老朽称呼自己?
我知道你今天是被司马老贼逼着出来送死,我就不陪你玩了~”
说着,赵昊还真的调转马头,关银屏在后面冲钟繇尴尬地笑了笑,也跟着赵昊一起离开,
两人骑马绝尘而去,跟随他们出战的汉军也似乎没有把钟繇手上的这些精兵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跟在主帅的后面一起离开,掀起的一大片尘埃让钟繇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钟公,还要不要追了?”
“追?我们拿什么去追?”
按照钟繇的设计,自己离开长安不久肯定就会和汉军的主力激战,无论胜败,都能给司马懿交差,大部分的子弟兵也能顺利撤回长安城中,
就算自己这老骨头战死了,司马懿肯定也没理由对自己的家人开刀,钟家有大概率能一直坚持到战事结束,无论汉魏两国战况如何,都能继续苟下去。
可赵昊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这么调头走了,自己总不好真的率军去追,若是掉进了汉军的口袋阵,自己的手下儿郎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要直到他的这些手下都是跟他奋战多年的老兵,有他们在钟家才有底气继续和后面的主子谈条件,这些人可万万不能跟自己一起葬送黄沙。
妈的,这怎么处理啊。
“子玄,为什么不趁机干掉钟繇,他是魏军的大人物,若是干掉他,我军士气大震,应该能很快打下长安。”骑在马上的关银屏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赵昊这次一反常态,忍不住出言询问。
赵昊微笑道:“杀钟繇容易,攻破长安也不难,但问题是我们攻破了长安之后,怎样快速平定长安城中魏军残存的势力,
钟繇是长安的地头蛇,在这里已经经营了数十年,我们日后慢慢折磨他没事,之后暗中刺杀他也没事,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弄死,反倒是合了司马懿的心意。”
望向高耸的城墙,赵昊轻轻一叹:“司马懿现在应该绞尽脑汁,想把城内的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们不能再给他时间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开始攻城!”
钟繇和赵昊见面之后双方对峙一阵便各自散开的事情很快在长安传开,许多人对此都有不同的解答:
有人说赵昊是慑于钟繇的威名,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站;
也有人说赵昊是不敢以身犯险,所以和钟繇对峙一番之后便调头而去;
当然,大多数人心里清楚,这大概又是赵昊在玩什么以退为进的诡计,把难题重新扔给了想要借刀杀人的司马懿。
借刀杀人一次不行,就不能再杀第二次,不然跟白骨精有啥区别?
司马懿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没什么办法,见赵昊退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仗绝对打不起来,还假惺惺的派人传话让钟繇抓紧回城不得深追,钟繇也顺坡下驴,跟司马懿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当天夜里,汉军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对长安发动了四面围攻。
没错,按照兵法,赵昊应该采用围三缺一的攻城法以最大限度削弱魏军的守城意志,但这次赵昊摆出一副要擒拿曹丕的架势,命令八万大军从四个方向对长安城展开了密集围攻。
在照明措施非常简陋的年代,打夜战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赵昊的决心很大,他打算不给司马懿再布置城防,团结城中人心的机会,在武器尚没有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就对这座名城发动了四面围攻。
毫无花巧,也不需要文斗,比拼的就是进攻方和守城方的真本事!
严格来说,赵昊的时机选择还是相当不错,他白天刚刚和钟繇文斗一场,城内尚且没有摸清钟繇到底在想什么,一些魏军的抵抗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让汉军轻易就爬上了城墙。
司马懿和蒋济急的口干舌燥,两人分别切东墙、西墙指挥作战,可依旧挡不住汉军潮水般的攻势。
在之前的较量中,魏军的损失已经十分巨大,善战的名将只剩下张合一人,还在城里赋闲,司马懿担心他会临阵跳反,索性没有启用这个善战的老将,
缺乏武将的弊端也在这时候暴露无遗,汉军刚刚攻上城楼,需要有猛将率军在他们立足不稳时打一个反冲锋,但魏军人人惜命,无论司马懿和蒋济怎么催促都畏手畏脚,司马懿只能亲自拔刀冲锋,好几次差点直接死在乱刀之下。
“坚持,坚持,援军就要到了!”
在司马懿的计算中,赵昊从攻城到占领长安,最少需要十天的时间,但他没想到魏军的战斗力已经弱到了这个地步,汉军一发动冲锋,他们就开始节节败退,以现在的情况,就算司马懿坚持巷战不退,最多也就只能守三天!
可恶,都怪曹仁和曹真两个人志大才疏,葬送了这全部的精锐,也怪子桓不听劝告,若是早早调来援兵,又何至于成了这副模样!
丁奉的军队借着夜色从早早挖好的壕沟中发动突袭,已经很快登上了长安城的东墙,丁奉手持双刀,左突又突如入无人之境,副将鹿磐也借着夜色,对之前的袍泽痛下杀手,甚至还主动给丁奉带路,虽然遇到赵俨竭力抵抗,还是在这夜色中打开一条血路。
城南,襄阳炮也在关银屏的指挥下开始运作,当年一座襄阳炮就能逼的吕常开城,现在数十座襄阳炮一起投出巨石,巨大的石块如远古巨人的铁拳一拳拳砸在城楼上,那些血肉之躯的魏军就算血勇也站立不住,很快就全军崩溃,
向朗手持短刀,招呼手下猛攻,程幽则冷静地跟随在赵昊的身边,把探马传来的一封封奏报交给赵昊处置。
“探马说城北的守军已经十分微弱,张南冯习二位将军应该很快就能建立全功!”
“城东丁奉已经入城,现在敌军节节败退,已经开始向城中心集结!丁奉派人询问能不能在城里放火?”
赵昊想都没想,直接道:“告诉丁奉,不许放火烧屋,敌人若是放火,也想办法赶紧扑灭,我们是天兵,不是盗贼,下次不允许再问这种弱智问题。”
“是!”程幽飞快地在纸上书写命令,让探马传送给丁奉。
“西城的情况如何?”
“西城战事最为焦灼,夫人已经亲自去了!”
长安西城是司马懿亲自指挥,他想保住一条向西撤离的路,于是把虎贲、羽林全都集中在这里,和汉军展开拉锯战,
这些魏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司马懿手上的最后底牌,他们的战力极强,踞城而守,让攻城部队真没什么办法,关银屏现在已经匆匆赶去指挥。
听说关银屏去了,赵昊心中不禁有些焦躁,他知道关银屏最喜欢冲锋陷阵,若是战况出了点问题,有可能会亲自拔刀攻城,
他思考一番,道:“这里交给吕乂指挥,我率主力,去增援西城!”
程幽是赵昊的应声虫,赵昊说什么肯定会坚决执行,可吕鸾坚决不同意赵昊现在擅离职守:“老爷,攻打长安战况紧急,这四方所有事都要您来操持,万万不可现在亲赴险地。
夫人能征善战,长安已经到强弩之末,肯定会安然无恙。”
道理是这个道理,司马懿再多谋善战,正面这种较量内力的战场肯定也不是关银屏的对手,但是自己老婆在死战,赵昊却在一边优哉游哉,怎么也不符合赵昊一贯的作风。
“那好,季阳你率军三千去支援西城,告诉银屏其他几个方向都已经形成突破,不用以身犯险!”
吕乂赶紧领命,点齐人马快速离开。
赵昊深吸一口气,朝远方望去。
“现在就看魏延那边的消息了。”
吕鸾温言道:“老爷稍安,只要攻破了长安,擒了伪帝,魏国几路援军自然不战自败。”
“但愿如此吧!”赵昊轻轻叹了口气。
“如此长吁短叹,倒不像冠军侯为人了。”
一个声音从赵昊的背后传来,这声音和蔼又亲切,倒是让赵昊心中一喜。
“子扬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正是天水太守刘晔,他一身青色儒袍,正在赵昊身后笑吟吟的看着。
之前赵昊便派人去把迎战曹魏援兵的种种方略传给刘晔,让刘晔拿主意,刘晔很快就回信,建议赵昊让魏延迎战实力最强的幽州徐晃部,放贾逵和张辽入关好从容歼灭,
赵昊采纳了他的主意,让魏延依计应对,
他没想到刘晔居然一声不吭,直接从上邽来了这里。
不只是刘晔,在刘晔身旁,庞会、姜维、杨仪、王平、马谡都来了,众人一齐朝赵昊拱手行礼,
刘晔笑呵呵地道:“攻打长安,众兄弟都不愿缺席,只好违背冠军侯节度,来长安一起凑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