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赵昊和孙鲁班两人按照约定在汉水之上吴国方面的一条大船上碰头。
双方充分展现出了百分百的不信任——赵昊先让人上船搜查,果然从船上搜出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吴国甲士,
孙鲁班则振振有词,说自己毕竟是个弱女子,赵昊是个猛将,难保不出什么意外,所以只好多叫人安排护卫。
双方带来的亲卫大佬们也各自展现出一副恶犬般的表情,在自己的老大面前展示着结实的肌肉,只要老大一声令下,就立刻去和对面的狗腿厮杀在一起。
“哼,你到底有什么话好说?”
孙鲁班在船舱里别扭的跟赵昊保持着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赵昊则懒懒的靠在舱内,朝愈发美艳的孙鲁班勾勾手指。
“做什么?”
“哎,为了你我是煞费苦心啊,公主就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点让我伤心了吧?”
孙鲁班一张俏脸嫣红,她小声嘟囔了几句,还是不由自主地朝赵昊靠了靠。
“公主,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要的两个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没错,糜芳和士仁都在,这点我们绝不反驳。”孙鲁班轻轻瞥了赵昊一眼,小手下意识的捋了捋自己的秀发。
“咳咳,别闹。
现在有我在,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把事情拖下去,我们两家就非得大战不可。”
孙鲁班骄傲地挺起胸膛,似乎又感觉这样有点不妥,畏缩地向后退了退。
“要战便战,你以为我们会怕你不成。
我舅父治军用兵都不在你之下,手下士卒也多愿用命,
邓艾、诸葛恪也是一时名将之选,要是你们敢来犯,定要杀的你们后悔终生。”
“嘿,别吹牛了,谁不知道谁啊。”赵昊笑道,“
现在襄阳和江陵都在我们手上,我们想打你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别说我们的水战还有绝对的优势,这大江之上,你们的东吴水师根本没法跟我们格斗。
只要上了岸,嘿,你觉得凭你们那点所谓的斗志,如何是我们背嵬军的对手?
更别说令尊得国不正,若我军顺流而下,再打出汉室的大旗,许那些江东世家以重利,
承诺保持他们现在的一切地位,你猜,他们会不会愿意和你们勠力同心?”
“你和你舅父的军队可能会死战,就算你们击退我等,必然也是一场惨胜,
公主啊,你到时候没兵没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将掌权的希望寄托在你日后的男人身上了。”
孙鲁班凤目闪过一丝冷光,
赵昊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点急促了。
“是,范疆张达在我们手上。
父亲听说他们能造天雷和襄阳炮才愿意收留,
本来舅父劝父亲秘密收容二人,等二人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一刀砍了,
可这二人也不傻,现在还不肯透露秘方详情,倒是他们在东吴的消息已经满天飞,让父亲无可奈何……”
现在孙权已经骑虎难下,有人来投奔他,若是一刀砍了,只怕被人笑话说怕了季汉,
可若不杀,刘备随时都会来兴兵问罪,到时候打起来又是一桩痛苦之事。
赵昊眼珠一转,笑道:“个中之事,都是有个高明之士从中谋划,他以我等为棋,我等也不能让他一直牵着走了。”
他沉思片刻,似乎下定决心般道:“你们不是想要震天雷的方子吗,此物便是我创造而出,我送给你们一副便是。”
“真的?!”孙鲁班眼前一亮,她下意识地摊开手,道,“还不拿来。”
“公主,红口白牙就问别人要东西只怕不好。
为了这个,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孙鲁班撅起嘴思索半天,脸上嫣红更盛,
船舱黑暗,她看不清楚赵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赵昊神色空明,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非常,没有半分邪念,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若是真的方子,我可以拿我的一切来换。”
“当真?”
“当真。”
“好,我且记下,等你愿意交换的时候再给不迟。”
“你!”
孙鲁班好不容易攒起的一丝丝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她愤怒的跃起来作势要打,赵昊赶紧做了个小声的动作。
“你还记得我在夏口时跟你讲过的女帝吗?”
“自然记得。”
“这次对咱们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好配合我,说不定你真的有机会问鼎九五之位。”
赵昊和孙鲁班在船舱内交谈许久,外面的狗腿一开始还剑拔弩张,后来却都一点点惫怠下来。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而且两人之前的绯闻又不是一点半点,搞不好真是众人想多了。
赵昊带来的几个狗腿已经开始打瞌睡,东吴这边的诸葛恪和邓艾虽然还是比较敬业,但也兴趣缺乏,无聊的望着波澜不惊的江面。
突然,
孤男寡女所在的船舱内突然传来孙鲁班的厉声尖叫,随即就是大骂和两人的激烈拌嘴。
“赵昊,你这狗贼以为你的背嵬军就是天下无敌吗?
好,我的解烦军也不差,我们战场上见个真章吧。”
赵昊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他似乎在诉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一般娓娓道来:
“孙鲁班,你的翅膀真是硬了,既然今天的话说到这里,就别怪我不顾昔日之情。”
“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昔日还有什么情分?”
孙鲁班说着,推开舱门从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江风吹拂,孙鲁班长发四散,如一只暴怒的女鬼,夹杂着无边的怨气恶狠狠地盯着赵昊。
“襄阳在我手,大将军顺流而下攻夏口,我率一军从南海攻鄱阳,天子再率一军攻长沙,
你告诉我,你们东吴有多少的可战之兵?
以前你们可以对曹魏摇尾乞怜,抽调兵力全力以赴,
可现在呢,曹魏还会再信任你们的诚意?
他们就算答应你们,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进攻建业,到时候把你们全歼于江东!”
“公主!”邓艾和诸葛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两人一起率军靠过来,
赵昊的狗腿们也不甘示弱,背嵬军大旗飘扬,顷刻间,两艘大船载着数百名甲士猛扑过来,和东吴的战船紧紧贴在一起。
“都别动手!”赵昊和孙鲁班一齐喝道。
“孙鲁班,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我的条件非常简单,送回糜芳、士仁、潘濬、范疆、张达,承认我大汉正统,
若如此,仍不失封侯之位。”
诸葛恪在一边帮不上忙,急的跳脚大骂道:“赵昊,此等事情也是你能决断的?
玄德公有知,必然要责罚于你。”
赵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负手而立,一字一句的道:“我受天子节钺,自然能替天子决断,
诸葛恪,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孙鲁班梗着脖子道:“好,那我就等待冠军侯的大军,改日在这大江之上共同会猎时,我等再一决雌雄吧。”
赵昊头也不回的足尖一点,跳回己方大船,吴军虽然人多,可被赵昊的威名所慑,居然没有一个敢露出愤恨之色,大多数人见了赵昊的背影也只有啧啧称奇,敢怒不敢言。
他刚走,邓艾便飞扑到孙鲁班身边,焦急地道:“公主,你没事吧?”
孙鲁班咬牙切齿地道:“他都走了你才问我有事没事,
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跟他打一架?”
邓艾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冰凉,他赶紧道:“是末将无能。”
诸葛恪也笨拙地跳过来,看着赵昊远去的身影,忧心忡忡地道:“关羽勇猛,赵昊狡诈,刘备也是用兵的老卒,若三人一起杀过来,还真是不好对付。”
“你怕了?”孙鲁班哼道。
没想到诸葛恪真的用力点点头:“公主,害怕不可耻,
刘备若是倾国而来,绝非我等一军可以抵挡,还要回去跟吴王好好商议一番才是。”
孙鲁班紧紧攥起拳头,愤怒地盯着诸葛恪的脸,道:“你怕,我倒不怕……”
她斜了一眼邓艾,若有所思地道:“赵昊此獠,以前假惺惺的说什么北伐方略,原来都是骗我的,
这厮本心里也不过是想如曹魏一般侵我土地,
哼,我东吴经营多年,士卒同心,哪是赵昊小子可以随便战胜。
宁可刘备、关羽打不过,这小子若敢从南海来,我非把他引入我境,生吞活剥吃了!”
诸葛恪苦笑一声,心道这个小丫头当主将真是把手下人做宝搞,赵昊用兵严整,手下的背嵬军更是天下难得的强兵,
现在解烦军大多数刚抓来的山越,缺乏训练,连王平几百人围城的工事都打不动,更别说赵昊的主力。
他暗中踢了踢邓艾,想让邓艾来劝劝孙鲁班,
邓艾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公主,兵者死地也,国家大事,存亡之道,切不可儿戏。”
“邓艾,你敢说我儿戏?”
“是的。”邓艾叹道,“公主,我们以前陪你打打山越也就罢了,赵昊之强,绝不是我军单独能应付的了,切不可自寻死路。”
“WDNMD!”
孙鲁班一巴掌狠狠打在邓艾的脸上,自己一张艳丽的俏脸满是愤怒和扭曲。
“邓艾啊邓艾,你一个小吏,猪狗一样的东西,要不是本公主抬举你,你现在还在吃糠咽菜!
若不是我,你哪有今日之荣,现在居然学会顶嘴了?
好,你以为舅父便能保得住你,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没有你邓艾,我孙鲁班自己也能领兵作战!”
她用力招招手,喝道:“来人,给我把邓艾撕了喂鱼!”
“公主啊!”
诸葛恪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一直以为邓艾的情商够高,平时又一直跪舔孙鲁班,没想到他居然突然暴走,把心里话都说了。
他慌忙跪在地上,连连求情——
没了邓艾,还打个屁仗,这小丫头脑子有病吗?
“公主,我邓艾今天得罪你也要说,
赵昊只可为援,不可力敌,若是不交出范疆张达,只怕我手下的将士都死无葬身之地!”
“好啊好啊,都反了是不是,瞧不起我孙鲁班一女子!”
孙鲁班修长的指甲刺进肉里,愤怒的她在烈日下身体晃了几下,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晕。
“快来人,公主晕船了。”
“我晕你妈!”
孙鲁班一脚踢在诸葛恪身上,却没把诸葛恪踢到,自己反而仰天躺下。
咚!
吴军众将这才松了口气。
妈呀,这个女魔头终于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