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裴清要去参加一个钢琴比赛,他是一等奖的热门选手,那会儿公司还是爷爷在管。
父母都没去上班,请了假去看裴清比赛。
他一个人在家。
发烧到近四十度。
管家把他送到了医院,打着吊针,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像是闷在不透气的空间里,稍微动一下都头痛。
爷爷匆匆从公司赶过来,打电话给那对父母。
他老人家耳朵不好,打个电话也得开免提,这样才听得清。
裴逸记得自己当时躺在病床上,清晰的听见了那边的声音:
“小清他得奖了啊,待会儿就要颁奖,爸,我们当然得晚点回,不能错过颁奖啊。”
“发烧了,发烧了就打针啊,找医生啊,等我们看小清领完奖,马上就回来。”
是啊,颁奖重要。
裴清重要。
总归,就只有他裴逸不重要。
说起来,他以前也是一个会学习的人,最开始,他还不是翘课成性。
可是……
“你哥每次考数学都能打满分,你这110分的成绩……上课是不是又没听。”
“裴逸,你为什么不学好?”
不学好……
少年轻蔑的勾起嘴角,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学好,他们知道么?
等爷爷过世之后,最后一个会单纯关心他的人也没了……
后来,他也就懒得在乎那些人的看法了。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裴家的二公子啊,别提了,就是一混世魔王,哪里比得上他哥哥稳重又懂事。”
这种类似的话,他听过多少了呢?
听到现在,几乎都能背下来了。
无论谁谈起裴逸,都要把裴清拉出来比较一番,裴清就好像成了他的影子,如影随形,像是一个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想到这些往事,裴逸眼底骤然蒙上了一层嘲讽的神色,于是又轻轻嗤了一声。
烦。
少年抿着唇,慢慢下了楼,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就连那对常年不见身影的夫妇也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和简夭那通电话的原因,他心情还算不错,难得地开了口:“爸,妈。”
那两人看了他一眼,又对视了一眼,眸中有些稀奇,最后平淡地“嗯”了一声。
裴逸也没太在意,有些东西,他已经不在意了。
现在,他想争取的东西,也就一个……
一个人,叫——简夭。
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担心简夭只会愿意管那三个愿意学习的学生,他还担心,从她的眼底看见失望厌弃的目光。
可是,她没有。
少年轻轻勾起唇瓣。
一家人难得齐聚吃了晚餐,但是席间只有裴父、裴母和裴清的交谈声。
裴逸一直在状况之外,漫不经心地吃自己的东西,对那边谈论的东西没半点兴趣,从始至终都不参与他们的话题。
吃完之后,他将筷子一放,直接往楼上走:“我回房了。”
那边的三人也就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去吧。”
他们三个,才像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裴逸,倒像是一个游离在这个家之内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