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羽探头看过来一眼,惊呼一声:“这不是哥你跟我说过的禁地?”
莫惊澜目光扫过布条眼神跟着一冷,“官官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地址?”
李孑一看他们俩这个反应,就猜出来这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么一想,也怪不得那个摊主被她问及时讳莫如深的语气。
“这布条有点眼熟啊,”莫惊羽拧着眉毛仔细回想了一番,胳膊不小心碰到还放在她腰间荷包里的那块石头,动作猛地一顿,“我想起来了,这布条是不是那个摊主写的?”
李孑点点头,“就是我买回来的那一堆石头,摊主就是在这个地方找到那些石头的。”
莫惊澜一直没有仔细去看李孑买回来的那些石头,这下眉心不由一紧,“把你那块石头给我看看。”
莫惊羽一看她哥这副沉肃的表情,二话不说乖乖把荷包里的石头给拿出来双手呈了过去。
“哥,难不成这石头有古怪?”
莫惊澜没回音,只拿着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东西,小心一些总没错。”他说着转头看向李孑,“官官,你那些石头先不要动,我找人先研究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我再拿回来。”
李孑想说自己没有感觉到危险,但对上莫惊澜认真看过来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
“你这块,也没收了。”
莫惊羽:“······拿去拿去。”
等莫惊澜叫来天衡把石头的事吩咐下去,李孑偷偷把那布条收起来,“惊澜,跟我说说积沙城,难流沙到底是什么地方呗?”
能被称为禁地的地方,她是真的好奇。
莫惊羽本来想抱着画出去找人帮忙装裱来着,听见李孑这一问,也默默顿住了脚步。
莫惊澜这一下子对上两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怕自己不说的话,面前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真能结伴干出来去实地游览一番的事情来。
毕竟就他知道的官官,还真没什么事不敢做的。
莫惊羽这丫头也是个容易头脑发热的。
“先坐下,让我喝口水。”
李孑殷勤倒上一杯茶递过去。
莫惊澜抿了一口托着杯子没有放下,开口道:“积沙城其实原本不叫积沙城,而是叫季双城,因城中只有夏冬两季而成名。”
“这世间原本有七大城,其一便是积沙城。几百年前,积沙城突然城门紧锁,断了与外界的消息。这种事其实在几大城之中也发生过,多是城中发生一些大事,不得已才会选择封锁城门,且等到事情解决后,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开启。因此世人也就见怪不怪,只以为积沙城出了什么变故。”
“但一月,两月,三月,直到半年过去,积沙城依旧城门紧闭,其他几城的当权者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六大城城主经过商议之后,决定每一城派出一个队伍,前去积沙城一探究竟。因为六城之中无妄城最强,六城队伍的领队便默认是无妄城的人。”
“探索积沙城的队伍很容易就打开了积沙城的城门,进去后却发现偌大的积沙城内居然没有一个人。他们探索了整整一天,没有见到一个活物。我说的不止是人和动物,活的植物也没有。”
“那时候正值积沙城的夏季,白天的积沙城很是炎热,但太阳落山,月亮升起,积沙城瞬间从夏季变成寒冬。”
“这一批队伍没有被渴死饿死,反而是因为没有丝毫准备,差点被冻死。”
“他们往城中探索了将近十天,在没有食物补给随身携带的粮食又即将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折返。”
“队伍回来后把他们看到的积沙城现状事无巨细汇报了上去,自是让六大城城主极为震惊。此后,他们又根据积沙城现如今的情形,先后派出了十多个队伍,对积沙城进行了全面的探索。”
“但这些队伍无一例外,都止步在了一片诡异的沙漠之前。”
“就是难流沙,早在以前也有人喜欢叫那片沙漠为命难留。意为进去的人,命再难留下。”
“有人曾记载,那片沙漠位于积沙城的正中心,其中流沙遍布,沙漠之下又有淤沙,白天极热,夜晚又极冷,虽说其中并没有要人命的毒物,但光是如此恶劣的环境,足以让人望而却步。而那些不信邪的,有的进去了再没有出来,有的是出来了,但也丢了半条命。”
“更为诡异的是,”莫惊澜说到这里看着面前两个已经听得出了神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那些得以从难流沙中活着出来的人,就算身体将养好了,也老得极快。三十岁形如七十老朽,你们可以想象是何种情形吗?”
“嘶,”莫惊羽稍稍联想了一下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跟着又打了个寒颤,“那沙漠里头难不成有专门吸取人寿命的妖怪,只要进去的人,寿命都会被吸走?那有没有可能,积沙城的人就是被那妖怪给杀了?”
莫惊澜:“······你又买了多少话本子?”
莫惊羽心虚地摸摸鼻子,“不多,也就一书架。”
李孑在一旁又按了按眉骨。
明明挺严肃的话题,怎么一下子就偏移到妖怪食人寿命上去了。
未免话题再接着跑偏,她只好开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积沙城会被无声无息见灭城,甚至是变成现如今的沙漠之城,原因很有可能就藏在那片难流沙里,更有可能是在难流沙的中心。”
莫惊澜看了眼李孑点点头:“的确,世人对积沙城的猜测有很多,官官你说的这个猜测是支持的人最多的。现如今难流沙的面积还在慢慢扩大,可能在几十上百年后,整座积沙城都会变成难流沙。”
“那会不会还往外蔓延?”
“难说。”
这两个出口,书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起来。
谁都不敢想象,若是猜测成真,他们所在的这片大好河山,会不会有朝一日全都被流沙覆盖。
哪怕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但子子孙孙,子子孙孙的后代,依旧生活在这片大地上。
莫惊澜顿了顿又道:“其实六大城每年都会派出一支敢死队前去难流沙一探,但这么多年过去,难流沙中也不知道累积了多少白骨,其中的秘密依旧还是秘密。”
“官官,小羽,我跟你们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们对难流沙更好奇的,这个地方,不能碰。尤其是官官你,”李孑被看得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不准去积沙城。”
李孑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哦了一声。
莫惊澜看她这样,顿时想找根绳子把人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时时带着,就怕一不留神人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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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主出了城主府,让文煜自己回了文华宗后,他直接去了长青观。
进观就见长青观观主坐在观中一角亭下,点着一盏灯,正喝茶等他。
文宗主大步流星走过去,直接坐到长青观观主对面,倒了一杯茶牛饮而尽。
观主抬眼一见他这副模样,全白的眉毛轻轻一挑,“这是人找到了,但不太顺利?”
文宗主抹了一把脸,顿时变成一脸的面无表情,“长青老儿,人的确是找到了,你能算出来是谁吗?”
观主老实摇摇头,“贫僧能力不及,还请文宗主告知。”
“那姑娘是咱们无妄城少城主的未婚妻。”
观主:“······”
他人这回是真的愣了片刻,语气才有些释然道:“原来如此,这也怪不得贫僧那卦象会示警了。”
“关键是那姑娘的画中还蕴含了一丝气韵,且实力不低,老夫已经从那丝气韵中感觉到了一点道韵的雏形,若是她实力再涨一些,那丝气韵就能转变为真正的道韵。吟儿会此番会沉睡不醒,应该也是那副画的原因。”
观主端茶的手顿在胸前。
微风一吹,丝丝白须进了茶杯里。
“哎呦,贫僧的胡子,”观主忙把自己精心保养的胡子从茶水里解救出来,又忍不住瞪了文宗主一眼,“您老人家说话能不大喘气么?”
文宗主默默喝了一杯茶,语气认真道:“就凭这姑娘本身的实力,就算她不是少城主的未婚妻,老夫也愿以礼相待。只可惜吟儿先前与她交恶,也不知老夫此次拜访,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长青老儿,你说我要不要跟那姑娘再陪些礼?”
之前不确定要找的人,现在人找到了,自己还有求于人家,是该备些礼物。
但城主府什么好东西好宝贝没有,这送礼该送什么,文宗主为此为难了一路。
“也是,不过送礼么,也讲究投其所好。”
文宗主一听观主这话,脸上一苦,“这我哪知道那姑娘喜欢什么?”
“不知道,那就可着最珍贵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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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早饭桌上,天衡又匆匆来报,“公子,文华宗少宗主送来赔礼,这是礼单。”
莫惊澜伸手接过礼单,扫了一眼递给李孑。
李孑打开浏览一番,有些咋舌,“好大手笔。”
莫惊澜难得赞同地点点头,“的确有些诚意。”
别的他不知道,但刚刚一瞥间,上面有几样东西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算得上文华宗的珍藏。
有价无市的那种。
“我要收吗?”
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还数量巨大,李孑也难得有些拿不准。
莫惊澜没点头也没摇头,“官官可有决定了?”
李孑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他问得是什么意思,“帮吧!”
左右也费不了多少力气,也算成全一个爱孩子的父亲。
“那就收下吧。”
“嗯!”李孑把礼单合上,转头看向已经出了门候在门外的天衡,“文少宗主人呢?”
天衡转身踏进门槛,抱拳道:“文少宗主把礼单和礼车送到,就告辞离开了。”
李孑:“······”所以人早就走了,她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你跟文宗主送个信,我要他准备一个卧房,要平顶,顶部,地面和四壁都粉刷成白色,卧房里不能有任何东西,除此之外,备好各色颜料,再加一个可以移动伸缩且能让人站在上面的梯子。等这些全部备齐,我再过去作画。”
天衡认认真真听完李孑的要求,这才转身离开去追文煜。
莫惊澜默默声地递了一碗粥过去,才道:“官官是准备直接在墙壁上作画?”
李孑舀了一勺粥喝了,点点头,“纸张易破易褪色,直接画在墙壁上维持的时间更长一些。”
莫惊羽从旁边探过头,“李姐姐,你去作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好啊!”
莫惊澜抿抿唇。
他也想去。
但不能直接问官官。
等到官官去作画那天,他要去找个什么合理的理由一起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