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这偶尔说漏嘴，才让风长喻一点一点顺藤摸瓜，越来越怀疑自己的以前了。
“少爷，快要下大雪了，我们回去吧。”德子不知道该怎么扯谎了，只好转移话题。
风长喻没有继续追问，点了点头，跟着德子回府。
下人说，季以擎今晚不会来了，让风长喻不要等。
风长喻很想问问那季以擎今晚在哪儿，但还不等他写出来，人就已经走了。
时间飞快，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这一天雪依旧很大，就像老天狠了心要将清源县埋了一样，望着络绎不绝的鹅毛大雪，还有那雪中傲立的寒梅，风长喻突然想起季以擎来。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否真的会来陪他过除夕，虽然是答应过的，但变卦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一刻，风长喻是孤独的，他那么渴望，那么迫切的希望季以擎放下一切来陪他过个年，毕竟他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从高烧醒来到现在，季以擎是唯一一个待他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待他差的人，喜是他，怒也是他。
在这孤独的世间，他好像也只有季以擎可以依靠了。
“少爷，督军传话来，让您穿好衣服，他马上就到。”
德子的声音打断了风长喻低落的思绪，他收起情绪，点头，让德子找出之前裁缝店送来的新衣服。
这衣服用的是上好的面料，剪裁设计非常精致完美，因为太好，所以风长喻一直没舍得穿，今天过年，他终于可以穿上了。
“督军。”
随着脚步声，风长喻望向门口，季以擎脱去了一袭军装，换上了便服，眉眼间也少了几分锐气，比起之前，现在这副样子更平易近人。
“换好了吗？”
季以擎挥手，让德子退下，自己则是迈着长腿走进来，他瞧见风长喻衣服上还有颗纽扣没扣，又伸出细长的手指帮他扣好。
“我的啊深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这是季以擎真心的赞赏，“何砚深”从小就好看，在垃圾桶里捡到他的时候，季以擎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娃娃，怎么长得跟天上下来的一样，那张小脸上即使都是污渍，但也并不影响他的好看，第一眼，季以擎就喜欢上了这个年仅六岁的小孩。
那时候的他就在想，一定要把这小娃娃养大了，然后卖了换钱买吃食。
结果才相处没几天，他就不忍心了，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对“何砚深”好。
许多年相处下来，最终不仅没能把“何砚深”卖了换钱，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因为“何砚深”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情的种子。
这颗种子就像施了肥，越长越旺盛，直到最后扎根，再也拔不掉。
十年前的季以擎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自己想养大卖钱的人最后却成了自己的身下人，后来的他什么都没想，只想爱他。
风长喻笑了，手主动握上季以擎的大手，同时在心里想，季以擎又叫他啊深了，而且这一次不是在床上迷情意乱的时候叫的。
“笑得也很好看。”
外头的大雪不知何时停了，两人手牵手往外头走。
望着踩一脚就会陷下去很深的雪，风长喻心下一动，把手从季以擎的手心里抽出来，捧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团，然后对着季以擎就砸了过去。
被砸了，季以擎也不甘示弱，也弯腰捧雪揉成团砸向风长喻，两人互相追逐用雪团砸着彼此，好不开心快乐。
下人望着打成一片的两人也笑了，看啊，督军再怎么对他狠，心里始终都是爱着他的。
脚下打滑，一个没站稳，季以擎摔倒在雪地里，然后就不动了。
风长喻一开始以为季以擎在耍诈，便在一旁瞧了一会儿，见雪地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他扔下雪团子走过去，却不曾想那雪地里的人突然伸手，就把他拉倒了。
他趴在季以擎的身上，望着那张邪笑盈盈的脸，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想要起来，奈何男人的手紧紧将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季以擎淡淡开口，“啊深，我爱你。”
这是季以擎第一次说这三个字，是发自内心的，是情不自禁的，不是预谋已久的。
听了这话，风长喻愣了愣，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是对着季以擎笑了笑。
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只有两个人吃，一个是季以擎，一个是风长喻，就连他前些日子从歌舞厅买回来的那女人都没资格坐在这里。
因此，那女人还大闹了一番，但这一切风长喻不知道。
季以擎早就料到那女人会闹，所以提前就让张全去那边院子拦着了。
吃过年夜饭，季以擎又牵上了风长喻的手，“啊深，走，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风长喻在心里问。
不知道走过多少长廊，季以擎拉着风长喻来到一片空地前，那空地里的雪早已被清扫干净了，上面还摆着一捆一捆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风长喻转头望向季以擎，眼中带着不解。
季以擎却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他对一旁的下人点头，随后就有几个人拿着火折子走到那些东西旁，然后又跑开。
突然，有东西窜上天空，随之炸开，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火点子。
这是风长喻第一次见这玩意儿，稀奇得很，就连笑容都更为灿烂真实。
风长喻抬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天空炸开来的烟花，而季以擎的目光却全部落在风长喻的身上，望着他开心的笑，那张清冷的脸上也终于有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喜欢吗？”他在风长喻耳边轻轻问。
风长喻点头。
“喜欢以后我天天叫人刚给你看。”
听言，风长喻却是摇头，美好的东西如果天天看，就会变得不美好了。
季以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问道：“怎么了？”
风长喻努了努嘴，最终在季以擎的手心里写：比起看这个，我更希望看到督军笑。
只有季以擎笑起来的时候风长喻才没那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