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看来,功劳大小全由他说了算。
并不是你浴血沙场、为国征战便能建功立业,有时候一句话、一件事,合了皇帝的心意,照样飞黄腾达。
比如徐齐霖所说的对李承乾的处置意见,正是李二陛下心中所想,却又不能自己主动说出来的。
谋反大罪,历朝历代都只有死路一条。李二陛下不想杀儿子,可又不愿开这个口,打下这个先例。
所以,他需要别人来搭个梯子,给他个台阶下。他就能顺水推舟,保住李承乾这条性命。
而对于徐齐霖来说,李承乾的死活无关紧要。当他听到李四胖被急召回京,便知道新的继承人已经确定,正是李四胖无疑。
同时,他根据李二陛下的眼神,以及话中的意思,揣测出阿姐可能要升了。
齐王李佑造反被擒,已被赐死并废为庶人,其母阴德妃连坐遭降,四妃之位便空出来一个。
是直接晋位德妃,还是其他位子,徐齐霖没有深想,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反正,因自己的功劳而使阿姐受益,也一直是他的希望。
当然,徐惠能晋为四妃之一,除了徐齐霖的助力,身怀有孕也是一个原因。再加上徐惠在宫中相当受宠,这也是不可忽略的事实。
徐齐霖带着希望和喜悦告退出宫,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毕竟只是猜测,没落实之前传得风言风语反倒是自误之举。
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两个目标。一是不使阿姐在日后到崇圣宫青灯古佛,二是推李四胖上位,使渣男李治出局。
至于什么赚钱升官,对于徐齐霖来说,适可而止就好,没有必要当成终身的目标。
个人的目标已经基本达到,徐齐霖感觉到无比的轻松。至于其他事情,对他来说,都已经变得举重若轻,不必太过费心劳神。
尤其是大盈库的各项工作,已经有各级官吏管理,徐齐霖哪里还需要亲历亲为?
徐齐霖倒是轻松自在,对于后天的大朝会也没当回事儿。不过是上前说句话而已,自己的官阶职品,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可还没等他偷懒,驸马都尉长孙冲便来请他府中赴宴。徐齐霖也没多想,欣然前往。
皇帝儿女多,驸马都尉也多。杜荷已被关押,处死是板上钉钉的,不可能改变。哪怕城阳公主是李二陛下的嫡女,也不例外。
猜测着长孙冲的心思,以及长乐公主李丽质,或是城阳公主打探消息,徐齐霖来到了驸马府。
长孙冲在表面上还是热情相待,但赴宴之人却只有徐齐霖一个。徐齐霖觉得自己也不是包打听,更不是大嘴巴,长孙冲的这顿酒饭估计是白请了。
“公主殿下的气疾调理得甚好,愈发少见发作。”长孙冲上来便又来感谢,举着酒杯道:“齐霖回京后便公务繁忙,好不容易请到,公主殿下对某已是多有见怪了。”
徐齐霖笑着说道:“长孙兄客气了,家师所教,某虽学得不精,可医病治人,还是要尽力而为。”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公主殿下身体安康,乃是上天眷顾,某只是尽微薄之力,可不敢劳长孙兄再三致谢。”
长孙冲还是称赞了几句,又与徐齐霖饮酒闲聊了一会儿,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晋阳公主殿下的病势大有好转,齐霖功不可没。长乐殿下屡番进宫探望,今已去了大半忧虑。”
徐齐霖沉吟了一下,说道:“晋阳殿下乃是心病,加上晋阳宫风水有点问题。现下虽有好转,但还不好说何时痊愈。”
长孙冲点了点头,说道:“既知病因,施治便有手段。只不过,齐霖要在长安多待些时日了。”
停顿了一下,长孙冲笑着说道:“魏王殿下不日返京,公主殿下和某欲要为他接风洗尘,并庆贺晋阳殿下大病初愈,齐霖介时可要参加哦!”
这是试探?!徐齐霖抿了下嘴角,说道:“这个消息某倒是刚刚得知,既是长孙兄和公主殿下所请,某岂敢推却?”
长孙冲举杯示意了一下,喝下半杯酒,再次开口已是直白了许多,“依齐霖看,魏王殿下此番奉召回京,怕是不会再去洛州了吧?”
成了太子,当然不会再去当什么都督。
徐齐霖垂下眼睑想了想,说道:“多半会是如此吧!”
长孙冲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知道自己老爹的猜测不错,太子要换人了,肯定是李四胖无疑。
其实,长孙无忌和这三个嫡亲外甥的关系都一般,哪怕是李承乾没走歪路时,也是一样。
而象长孙无忌这样的老狐狸,朝中重臣的政治嗅觉也都敏锐得很。不管是李承乾当太子,还是换成了李四胖,他们照旧不会投靠,忠心的只有李二陛下。
至于什么烧冷灶、锦上添花的,只能是政治场上的失意者,寄希望于抱条新大腿,以后能爬得更高。
当然,如果李二陛下真要悉心栽培,为李四胖寻找辅佐之臣,长孙无忌等人也不会拒绝。
至于徐齐霖,大家都从年龄上分析,他将是李二陛下为儿子储备的人才。只要不犯大错,飞黄腾达、立足朝堂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长孙无忌也想知道徐齐霖的政治倾向。是现在就站队,还是继续维持现状,唯李二陛下马首是瞻。
况且,徐惠有了身孕之事,消息已经传出宫外,这可能会影响到徐齐霖。尽管生出来男娃,对李四胖也不会构成威胁。
长孙冲在酒席上不断试探,徐齐霖也没有含糊以对。但他所说的话,却并不涉及以后的太子之位归属。
听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谁当太子,徐齐霖既是大盈库的库丞,便只向李二陛下负责。
长孙冲也不意外,长孙无忌之前便说过,徐齐霖是个聪明人,多半会是这样的选择。
而此时,李四胖带着侍卫从人正在赶来长安的路上。
对于李承乾出事儿,李四胖并不知晓。星夜赶来召他的是宫中的侍卫太监,一路上严加保护,口风甚紧,弄得他一头的雾水。
当然,李四胖倒是有过胡思乱想。但在没有确实之前,他哪里敢确定,更不敢胡说八道。
时而得意,时而忐忑,时而忧虑,时而高兴,李四胖的心情不断变化,带着这种种复杂情感,他终于来到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