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池洋拜过年之后路希又打给了钱宁,他们两口子在张家,钱宁在接到路希的电话之后找了个僻静地方,举棋不定的说:“天琪他爸让我把我妈接过来一起过年,我怕我妈犯糊涂,在他家闹起来,就没答应,老太太说既然我妈不能来,他们就年后去探望,你说我让不让他们去啊?”
“阿姨的情况他家肯定是知道的,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这样的尊重是阿姨和你应得的。”
钱宁迟疑了下,“嗯”了一声:“你说的对。”
“你应该把心态放平,对待他家老人该尊重尊重,该孝敬孝敬,但不用谨小慎微的像只小耗子似的。”路希慢声慢语的开解着小老弟,“除去不能给张家传宗接代之外你没有任何亏欠他们的地方,要不是你降服了琪叔,他们说不定现在还在为儿子不听话头疼呢。”
“可我是男的,他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把我说再好也弥补不了男儿媳『妇』儿这个短板。”
“你应该往反方向想,家世显赫又怎么样?他们的儿子就喜欢男人,他接受不了女人,就算勉强结婚也很难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他父母肯接受你就说明他们已经想通这些了,他们都想通了,你还拧巴什么?”路希笑笑,继续道,“你现在是真正的苦尽甘来了,好好享用你的甜果子就好,别让心里那点驱不干净的小自卑折腾你,你记住,钱宁是最棒的,我说的。”
“小喵,你终于有点乃父之风了。”钱宁被他逗笑了,心里又有点感动。
路希一扬下巴:“哥一直这么霸气,只是深藏不漏而已。”
杜君浩瞥了眼嘚瑟中的儿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路希“哎呦”一声,回头看他:“怎么了?”
杜君浩淡道:“别把尾巴晃折了。”
路希视线下移,瞅了瞅自己的身后,尾巴是没有,辫子倒有一条,他晃晃脑袋,辫子也跟着晃了晃,杜君浩被他那小样儿逗笑了,弯着唇角捏了捏他的屁股肉,语气却是不能更正经:“隐形的,除了爸没人看的见。”
“真神奇。”路希说着话掉了个头,趴在了他爸腿上,通话没中断,接着跟钱宁聊。
楼下噼里啪啦的一阵响,don拎着一挂点燃的鞭炮,趁着自己胳膊长也不怕被嘣着,其它的教员也纷纷效仿,一群年过三十的老男人跟返老还童了似的,撒着欢儿的放鞭嬉闹,破竹声中不知谁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过-年-喽!”
那声音愣是压过了鞭炮,越过了训练基地的高墙,带着喜气带着思乡的味道飘向了远方。
晚上,刘云澄在路希几分抱歉几分讨好几分安慰的话语声中走进了热闹的食堂,原本是很热闹,但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总教员,往常不被允许喧哗打闹的学员瞬间安静了下来,默默的往座位上溜,教员们一时没明白咋回事儿,也跟着安静了下来,路希回头看了他爸一眼,这才是真正的霸气啊!
这天晚上敬给刘云澄的大部分酒都被杜君浩挡了,他挡了几杯后面的人就知情识趣的不去敬了,转过来找身边的人交好的同事把酒言欢,平时基地里是禁止饮酒,难得开一次戒,就连那几个稀有的女学员都喝上了。
刘云澄捂着隐隐抽痛的老胃对杜君浩低声道谢,杜君浩放下空了的酒杯,偏头看他一眼,其实他是想说不用谢,但被他那双没有太多情绪的眼睛一扫,刘云澄就有点怵头,没等他开口就把视线收了回去,假装自己是团不起眼的空气。
路希见状拍拍刘管事的肩膀,微笑道:“澄叔,我跟我爸说过了,他想跟你道谢呢。”
刘云澄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受不起。”
路希汗滴滴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安慰这只惊弓之鸟,说起来舞文弄墨的人就是不如玩枪的心里素质好,不过被小小的“警告”了一下就吓成这样了,如果他爸把用在学员身上的严酷无情简单粗暴用在刘管事身上,他估计就辞官还乡不做这个管事了。
大年初一的上午没有训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选择了睡懒觉,昨天喝高了,今天宿醉了,猛虎全头变小猫了。
床上的怪兽故技重施:“头疼,给爸按按。”
坐在被窝里穿上衣的路希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儿:“好了,不疼了。”
杜君浩忍着喉咙里的笑意说:“别糊弄事儿,给爸按按,头真疼。”
路希低着头扣扣子:“疼啊疼啊的就不疼了。”
杜君浩破功失笑:“你个不孝子!”
路希最后还是帮他按了,在穿好衣服之后,用腿脚压着被子两侧,把他爸困在被窝里,先是按摩头部,然后让他翻个身,接着按肩膀,踩背,用行动证明了他是大孝子。
早饭过后,父子俩坐在沙发里合了一张影,这是他家的传统,往年还会拍一张花卷儿『毛』团儿入镜的全家福,今年的只能过后再补了。
照片里的路希束了个松松的发辫,两只尖耳朵欲遮还『露』,脸蛋光滑水灵,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年轻的气息,他身旁的杜君浩身着浅灰『色』羊『毛』衫,衬衣领口雪白,嘴角微微牵起,噙着温和的笑意,那样的穿戴与神情让他看上去温和儒雅了许多。
看过照片之后,路希满意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很帅,继续保持。”
杜君浩已经三十七岁了,就算男人的颜保质期长,可终究不是方便面,他帅气的脸早晚要老去,眉梢眼角会最先『露』出岁月的痕迹,不过年轻人的帅气才是靠脸,不再年轻之后靠的就是气质与味道了,这是对外人而言,而对于爱他的人来说,即使他满脸皱纹,两鬓斑白,那他也是世界上最帅的老头儿。
基地的春节非常短,到了年初二就恢复了全天制训练,学员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假期综合症,因为那短短的两天根本就没法让他们全心投入进去,所以更谈不上难以自拔。
初五白鹭回归,他没买到火车票,又没提前跟基地打招呼,人都到d城了才打来电话给刘管事,让刘管事派车接他。
刘云澄无奈道:“早会儿不说,车子都派出去接其它教员了,小刘的车是去机场的,你给他打电话,看能不能拼个车。”
白鹭不满:“凭『毛』他们专车接送我就拼车啊?我不!”
刘云澄皮笑肉不笑:“别给我找麻烦,有车你就坐,没车自己租,实在不成你飞回来我也没意见。”
白鹭气苦,咯吱咯吱的磨牙:“你给我等着!”
现实比想象的还要困窘,白鹭连拼车都没能成功,他下机的时候司机已经接上另一位教员往回赶了,白鹭只得自己租车,这个日子口出车的少,正经的出租车都是用来抢的,所以白鹭选择了黑出租。
他租的是一辆老夏利,车主其实是准备回乡,捎带脚的拉个活儿,填补油费,车主要价不高,只是车子沧桑的跟年近古稀的老头子似的,跑起来突突的冒黑烟,跑几步还抖一抖,似乎随时会歇菜。
白鹭窝在伸不开腿的车厢里“祷告”:你最好别给老子抛锚,不然老子一脚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