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上一世的酒量还是可以的,毕竟是成年男人,就算没有周展他们那种海量,也不至于一杯倒,现在这具身体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路希从来没有喝多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最先发现路希不对劲的是坐他对面的池洋,路希很安静,脸蛋泛红,眼睛瞧着空了的杯,眼珠一动不动,和睡着的金鱼似的。
“宝贝是不是喝多了?”池洋伸手在路希眼前晃了晃,路希的眼珠随着他的手迟钝的移动,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眨巴了两下,小嘴一张,打了个酒嗝。
“果酒也能喝多?”周展笑着拿过他喝剩的小半瓶酒,下意识的嗅了嗅,瞬间无语了。
池洋凝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周展向旁边移了移,说:“这不是果酒,是咱爸昨天喝剩的苹果白兰地。”
“我靠!那酒有四十度了!”池洋伸手就掐,“拿个酒都能拿错,你还敢躲,把脸伸过来!”
“又不是我干的,肯定是咱爸还想喝,怕妈说他,就偷龙转凤了。”周展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好了,打到了,消气了吧?”
“消你妹!”池洋挣把,“松开你的爪子!”
“难受吗?”杜君浩抚着路希的后背道。
路希张了张嘴,又吐出一个酒嗝,迟钝的回答:“不难受。”
杜君浩把他碗里没动几口的冷饭倒自己碗里,又给他盛了小半碗热的,加了几样菜让他再吃点,
路希很听话,让干嘛干嘛,就是用筷子不太利索,杜君浩索『性』收了筷子,给了他一把勺,路希就着勺子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周展道:“你看人家多乖,再看看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了?”
池洋没好气的说:“你少岔开话题,那酒……”
周展胡撸他的脑袋:“你忘了你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池洋抓狂:“拿开你的爪子!”
隔着一张桌子的两口子吵的鸡飞狗跳,路希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点不受影响的吃着碗里的饭菜,杜君浩盛了一碗汤给他,怕他洒在身上,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路希喝一口汤,吃几口饭。
池洋和周展不吵了,两口子看着对面的两父子,池洋满心羡慕,周展嘴角抽搐,有心拍张照片拿回去让z1的战友开开眼,想想还是算了,他们肯定以为照片是合成的,没人会相信那个既牛『逼』又凶残的白泽会变成现在的慈父,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
“爸,吃不下了。”路希剩了一碗底饭和几个虾仁,实在吃不动了。
“去看会儿电视,消了食再睡。”杜君浩把他吃剩的饭菜倒进了自己碗里,随手递给他一张抽纸。
“哦。”路希慢吞吞的擦了擦嘴,起身离席,迟钝缓慢的走向客厅里的沙发。
“我吃饱了。”池洋想跟过去吃点小嫩豆腐,可才迈出两步杜君浩就把脚伸出去了,周展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向前倾去的媳『妇』,心说好险。
池洋惊魂未定的指着杜君浩的鼻子骂:“你特么敢再损点吗?!”
杜君浩不理,周展道:“他敢。”
池洋炸『毛』,气的直想掀桌,周展胡撸着媳『妇』的脑袋顺『毛』:“乖,别跟他一般见识,还喝么?不喝你也吃点东西。”
池洋臭着脸拎起一瓶酒:“喝,老子喝死他!让丫把肾吐出来!”
一小时之后,周展搂着眼底画圈圈的池洋道:“难受吗?”
池洋可怜样的嘟囔:“难受。”
周展既是气又是笑,抱着媳『妇』儿进了路希的卧室,说:“睡觉吧,醒了就不难受了。”
池洋:“洗澡。”
“没事儿,老公不嫌你脏。”周展把他放到路希的小双人床上,七手八脚的扒了他的外衣外裤,在他身上啃了几口,用行动证明过自己真的不嫌弃才把人塞被窝里。
“乖乖睡觉哈。”周展亲亲媳『妇』儿的耳朵,在他耳边说,“老公再去喝点,喝好了再干.你。”
池洋『毛』骨悚然的往被窝里缩,直觉告诉他,他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周展从次卧出来的时候,杜君浩正抱着路希往自己的卧室走,周展见路希小脸红扑扑的,手欠的『摸』了一把,杜君浩立即瞪了过去,眼睛和刀子似的。
周展嬉皮笑脸的说:“快去安顿你儿子,回来咱接着喝。”
杜君浩回来之后道:“不早了,吃点东西去睡吧。”
“你才喝多点就不喝了?”周展抢了他的杯子,咚咚咚的往里倒白酒,“明天我陪洋洋过节,今晚这顿算是饯行酒,你得陪好了。”
杜君浩:“调令什么时候下来?”
周展把满杯的白酒推给他:“五月份,回来以后先去炮校待一阵,我爸给安排的,我『奶』『奶』不懂这里面的事,问我爸有前途吗,我爸说你孙子要不上劲搁哪儿都白搭,言外之意他能舍了脸给调动一下已经仁至义尽了,多的你就别指望了。”
杜君浩:“周叔是很有原则的人。”
“我们一家四口的原则都让他体现了,有事没事他就数落我妈,说什么赶紧把你那破公司关了,招闲话懂不懂?起初我妈还生气,现在都不鸟他了,实在被气急了就问他:你信不信我带着我的破公司跟你拆伙?然后他就怂了。”周展嗤嗤的笑,“怕媳『妇』儿就怕媳『妇』儿呗,还非得装大丈夫,也不怕让人笑话。”
杜君浩:“嗯,你在这个问题上很坦诚。”
“就是,老子就是怕媳『妇』儿……”话说一半觉着不对味,周展一瞪眼睛,“你才怕媳『妇』儿呢。”
杜君浩:“刚夸完你。”
周展梗着脖子道:“你那叫夸啊?我夸你怕媳『妇』儿你爱听吗?”
杜君浩:“没有,以后再夸吧。”
周展端起酒,往杜君浩的杯子上一撞:“就为这,我也得让我妈给你介绍个母老虎。”
杜君浩不置可否的笑笑,喝酒。
周展喝了一口酒,抄起筷子扒拉盘里的菜,边扒拉边八卦,不对,是关心老战友:“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啊?我就纳闷儿了,冯队给你介绍的那俩卫生员,我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小白领,哪个不是盘靓条顺,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啊?”
“处了就得结,结了就得吵,烦。”这是父母失败的婚姻留给杜君浩最深刻的印象,因为太过深刻所以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他基本都忘在童年里了,是真的不记得了,不是刻意的忽略。
周展扔给他一支烟,笑着说:“你收养路希是怕孤独终老吧?”
杜君浩点上烟吸了一口,道:“没想那么远,就觉的孩子挺听话,养着不麻烦,就当积德赎罪了。”
周展敛了笑:“还为那事儿别扭呢?”
杜君浩摇头:“谈不上别扭,也不可能忘。”
周展斟酌着说:“上次出任务,副队差点‘留’在雪山上,昏『迷』了三天才抢救过来,我背着他下山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嘱咐我,让我给你带句话,当时风雪太大,我就听清一句过去了,多半是说他不怪你了,你也别自责了。”
杜君浩呆怔了好一阵才道:“他的爸妈弟弟都在01年那场地震中遇难了,他是家里的老大,拿小妹妹当女儿看,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周展道:“是,大伙儿都知道小洁是他的命,可谁也不想出事不是吗?当时的情况……”
“我应该再等等后援。”杜君浩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侧的旧伤,感觉就像『摸』横在心里那根刺,他吐了口气才继续道,“我不该拿别人的命搏。”
“行了,不说了,喝酒。”周展端起杯与杜君浩一碰,“我随意,你干了。”
杜君浩一气干了满杯的白酒,长长的吐了口酒气,后悔也好,自责也罢,小丫头都回不来了,这就是现实,无力回天的人只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