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管家捋下袖子,伸手敲击一下手臂,想到慕容景焕出手时候的狠劲,眸底情绪又晦暗复杂了些,他觉得,慕容景焕并非无意出手,一定是看到了他和慕容三少谈话,故意的。
他的目的,就是想砸中三少,在这个关键时期毁了三少,毁了宓秋夫人的心血,让慕容家族全部跟着倒霉。
慕容景焕是真的疯了。
贺鸿飞银发斑驳,此刻略苍老的脸上拢上一次猜疑的愁容,他忽地转头,“去,看一下二少爷情况,迅速汇报给我。”
身后保镖立即疾步离开。
不出三分钟回来了,脸色惊疑不定,带着不只是嘲讽还是震惊的表情,“贺管家,二少爷喝醉了,休息室放了些给贵宾提供的酒,他不知怎么的就取了那些酒,喝了三瓶红酒,半瓶白酒,现在已经酩酊大醉了,瞧他那样子,今天应该无法在出去接待宾客,你看,我们要不要给老爷汇报一声?”
毕竟老爷很偏爱这个儿子,不汇报会不会出事?
闻言,贺鸿飞眉头隆起,他按压了下受伤的手臂,站起身来,“我亲自去看一眼。”
他阔步出去,很快拐弯到了休息室门口,从门口一侧的透明玻璃窗前,看到了里面情形。
东倒西歪的酒瓶子,酒渍浇得满地都是,慕容景焕那样高大的身形就侧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举手投足还透着优雅,但整张脸上的阴冷破坏了他的气度,他明显喝醉了,醉醺醺的露着古怪诡异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眼眸锐利射过来,唇角溢出嘶哑的冷笑。
那眼神带着疯狂又锐利的冷。
贺鸿飞眉头一颤,吓了一跳。
这个慕容景焕到底喝没喝醉?
分明喝了那么多瓶酒,周身也醉醺醺的,甚至神态都有些迷醉,可那双眼却清醒至极。
这让贺鸿飞恍然想起,慕容景焕从前是千杯不醉的,在酒吧和应酬宴会上混出来的富二代,酒量极好。
贺鸿飞心里有了计量,眉头微皱,转身离开。
宓秋看到贺管家进门时身形就有些不对,靠的近了,可以嗅见他身上浓浓的膏药味,宓秋脸色微变。
“你受伤了?”她压低声音,极力控制自己脸部表情。
如果是私底下,她大概已经疾色的掀起他袖子衣服,查看他伤口了。
可现在不行,她顶着慕容夫人的身份,更不能表现出对一个管家的过多关注。
心里却极为恼怒。
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慕容景焕那个疯子的杰作。
贺鸿飞压低声音,禀告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宓秋微压下唇角,晦暗点了点头。
贺鸿飞看了看她,便快步到左侧,站在慕容正身侧,眼神晦暗,声音压得极低,面上带着恭敬,“老爷,二少爷在休息室喝得酩酊大醉,我看了下他情况,精神有点不正常,建议还是派人看守着他,最好还是先送回慕容老宅去,否则,若是二少爷闯出来闹出什么笑话,可就来不及了。”
贺管家话说完,慕容正就迟疑了。
宓秋也听到了这番话。
她看了看慕容正踌躇的脸色,回头扫了眼身后慕容子瑜沉静温雅的脸,眉头微蹙。
子瑜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淡定得过分了。
好像做好了看客的准备,要看一场好戏似的。
但慕容家有什么好戏上演?难道是……
阅历如宓秋这般,脑袋一转,便猜出来了。
她心里一跳,觉得子瑜若真有这个计谋,那计谋也有些过火,毕竟是慕容家的私事,摆到明面上,恐怕会对子瑜自己的名誉也产生影响。
就看慕容正怎么决定了。
宓秋眸底席卷沧桑的晦暗,带着岁月痕迹的一张脸和蔼而透着些许威严,此刻视线投射向慕容正,敏锐的注意着慕容正脸上的迟疑,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这个时候了,慕容正还不愿对自己二儿子下手,真是昏庸了。
看来,他很爱他原配的儿子啊,甚至高于家族荣誉?迟早有他后悔的!
慕容正皱起眉头,一边冲宾客礼貌寒暄,一边余光扫了眼后门,视线冷瞥贺管家,“景焕不是不懂事的,你一个下人,少给我上眼药,挑拨我和老二的父子之情……”
贺管家脸色微变,眸底却藏着晦暗的深渊。
果然如此,老爷这人,你越劝,他越反着来,越老越昏庸。
贺管家唇角压着隐秘的冷笑。
好戏上演了。
下一秒,人群就传来喧哗声。
慕容正话还没说完,瞳孔就一阵冷缩。
从后门里,窜出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保镖围在他身边阻拦,却被他蛮力挥开。
“都给我滚开!我是慕容二少,谁敢拦我。”
慕容景焕阴冷的咬着牙,一手攥着酒瓶,仰头灌下一口,另一旁随着身形而动的空空荡荡的袖口飘荡着,他一张脸扭曲且愤懑。
活生生一个酒鬼。
慕容正脸色大变,他慌张的瞄了眼贺管家,意识到自己这么快被打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慕容景焕生的英俊,继承了慕容正的容貌,可因成了残废,又面临大哥死亡一事,精神一直在崩溃边缘,此刻脸上的暮霭和阴郁,让他整个人气质显得尤为可怖。
宾客们指指点点,看闹剧似的,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砰的一声。
酒瓶子砸在吊唁花圈前,激起一地的碎渣。
吓得周围一众宾客纷纷后退,喧哗声更大。
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慕容沛珊紧张的拽着三哥慕容子瑜的手臂,脸色满是紧张,“二哥这是疯了吗?这可是大哥哥的葬礼现场啊。”
慕容沛珊害怕的声音一说出来,慕容正和宓秋等人瞬间惊醒。
宓秋声音都在发颤,“慕容景焕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他难道想老大死都不安宁吗?”
慕容正咬牙,“老二,赶紧给我回去!”
他指挥着人上前去,保镖齐齐靠近,却又被纷纷吓退。
只见,慕容景焕砸了酒瓶后,猩红着一双眼,踉跄着步伐,忽然整个人扑倒在棺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