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 高兴的空气还未散去, 玉浓夫人重病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那位也是个苦命人——出自三夫人之口。
她去探病了两次, 每次回来都要感慨一下, 丹凤用神识偷听到之后颇为无语。
那位玉浓夫人,第一次嫁的好像也是一个比较出名的铸剑师,以孤女之身嫁了个自带增财光环的铸剑师,简直就是直接嫁给了财富,想想看江湖上有多少人用剑, 而名剑又是什么价钱, 就知道一个叫做铸剑师而不是铁匠的人会多赚钱了。
什么成为“师”的都不会是穷人。
等到第一任丈夫死了, 寡『妇』带着儿子受不住财产, 她就直接带着那些遗产改嫁给了霍步天, 霍步天好歹也是个庄主,算是个高富帅吧, 对她也是极好。
这种速度改嫁的情况下还能抓到这样好的人选,玉浓夫人这方面的本事不能说是没有吧。
第一胎就生了儿子, 二婚后没生育还得到了丈夫的宠爱, 忽略现在的病和可能的早逝,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模板啊!
多少女主故事都希望能够有这样的剧情, 对方轻易就得到了,这样还算是可怜, 那些吃不饱饭的又怎么办?
这一想,就想到了卢以北,对方也是寡『妇』带大的, 而那个坚持不改嫁的寡『妇』为了养活儿子付出了很多,连女儿,都为了聘礼钱嫁给了邻村一个不那么好的人选。
这样一对比,玉浓夫人哪里还算得上可怜?
而两者最大的区别,大约就是美貌值了。
一想到这里,抚着自己脸颊的丹凤就在感慨,有一张好脸任何时候都是很重要的,哪怕是不好『色』如霍步天,对玉浓夫人的感情,有多少是因为那张脸,又有多少才是因为对方的『性』情,恐怕他自己也分不清。
再比如说霍惊觉,那一张冷脸,但凡难看点儿,丹凤都不会因为贪图天然聚灵阵而默默忍受了。
想到霍惊觉,丹凤跑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儿,对方经常待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避人的地方,在溪边寻到他的时候,丹凤放慢了脚步,却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对方发现了。
这家伙的直觉颇为惊人,抬头准确地看向了丹凤的方向,然后又低着头玩着手上的草茎,等到丹凤来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他才再次抬眸看她。
“你还好吧?”
丹凤轻声问。
“嗯。”霍惊觉应了一声,对这个问题背后涉及的事情好似有些漠不关心。
敛了敛裙摆,丹凤在他身边儿蹲下,地上那么脏,说不定还有小虫子,她才不会席地而坐。
从这一点上,她只能感慨霍惊觉的不羁,寄生虫了解一下吗?奈何她这方面没有多少了解,想要普及生物知识都有点儿困难。
“她,会死吗?”霍惊觉丢下那个还未长得更加柔韧的草茎,草茎已经折成了两段,他抬头看着上方的天空,天空很蓝,没有一丝云彩萦绕,让那蓝更多了些剔透感。
对自己的母亲就称呼一个“她”,丹凤不是第一次知道这母子二人的关系并不好,但听到这样的话,才发现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可能比她知道的更加严重。
“大夫怎么说的?”丹凤问,三夫人在家中很少说起这个问题,玉浓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她也不知道。
霍惊觉摇了摇头,没说到底什么病,大约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
之后的消息就一直不太好,霍家庄子弟的练武都不再由霍家庄武功最高的霍步天负责了,他成天陪着玉浓夫人,连大夫都不知道请了多少个。
丹凤想过自己去看看,奈何她现在的年龄,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没有哪个指望她能看出个好歹。而时下的习惯,病人都是有病气的,为了不要过了病气,老人小孩儿是避讳去看的。
这一病就病了小半年,等到再听到玉浓夫人的消息,就是对方的病逝了。
霍步天为此大伤元气的样子,对这位夫人,他是用了感情的,也就愈发伤怀,一度连庄中事物都交了出来,让霍三少跟着占了个便宜,私下里感慨英雄气短。
真难得听他认可霍步天还算是个英雄。
而随着玉浓夫人的去世,霍惊觉的地位更加尴尬了,他本来就是个拖油瓶,哪怕改了霍姓,于霍家庄子弟来说也是个外人,如今让他名正言顺居住在这里的玉浓夫人去世,他的去留就有些为难。
霍三少那些人还没有为难一个八岁孩子的意思,就把他忽略了,但是其他的那些同龄的稍大的孩子就像是发现了新的欺负点,重新开始燃起了欺负霍惊觉的热情。
“你们有完没完,只会欺负人显示自己的英雄吗?其实都是一群无能之辈!”丹凤再一次碰见这种变本加厉的欺负时,怒了,她看不惯那些拿了个什么理由就开始欺负人的人,对方跟你有什么利害关系吗?你要那么出头去打人骂人,难道这样就能显示你自己能干吗?
只能是蠢。
从小到大,丹凤奉行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旁人的事情不干涉到自己,那么自己凭什么去干涉别人?
她活得孤独,也在这种孤独之中自得清净,而她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一些人为了获得团体认同而跟着欺负人的思想的,更加无法理解那些领头欺负人的,好像跟好朋友说,你如果不怎样怎样我就不跟你好。
如果“好”一定要是有条件的,那么这种“好”只是一种交换,并非利益,而是合伙的条件,并不是真正的“好”。
“哼,他又不是霍家庄的人,凭什么不能欺负他?”一向领头欺负人的是个强壮的小胖子,一看他的体型就是家里头非常受宠的那种,连这种不算理由的理由都说得理直气壮。
“凭什么不是霍家庄的人就要欺负,难道霍家庄没有外姓人吗?无知,愚蠢,只会以这样理由欺负人的你,以后到了外面也会被别人以这样的理由欺负,你一辈子只希望在霍家庄称王称霸吗?”
丹凤一边说着,一边想,霍家庄的子弟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霍丠远那一代孩子们就算是欺负人也有个底线,而他们,完全是小孩子的残忍。
看了一眼被挡在身后的霍惊觉脸上那些明显的伤,连打人不打脸这种最基本的隐藏和留一线的意思都没有,这些人,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目前起码还挂名在霍步天名下的霍惊觉,名义上还是对方的儿子,他们这样做,简直就像是在打霍步天的脸。
也是最近对方可能还在想逝去的玉浓夫人,没顾得上理会霍惊觉,这才没什么,否则,就算对方正直地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也会要求这些孩子的家长好好教导吧。
“你个丫头片子懂得什么,你也是外头来的野种!”
小胖子不知道是从哪个大人口中听过类似的话,直接这样冲着丹凤说。
“你才是野种,你们全家都是野种!”
丹凤半点儿没有骂人怯场的意思,她现在还小着呐,尽管粗野没有礼数,等她长大了,自然是女神的样子。
嗯,就是这样,所以… …“霍惊觉,你帮我打他,打完我负责!”
说着话,丹凤就往霍惊觉的手中塞了一个石块儿,谁说打人一定要近身战了?只看霍惊觉那瘦弱的小身板,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强壮小胖子的对手,更不用说这些孩子早就开始习武了,而霍惊觉,大约就是每天在混日子。
想到这里,便是旁观如丹凤,也对霍步天有些不满,这人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既然当初同意了玉浓夫人带着孩子嫁过来,又给孩子改了姓,貌似挺重视的样子,但为什么日常的教育不上心呢?霍家剑法不能外传并不是什么理由,便是不能习武,难道不能读书了?
在这一点上,玉浓夫人这个母亲也很不称职,卢家母亲省吃俭用还要送卢以北去读书识字,为的就是现在当个伙计也能有升职的空间,不至于一辈子都是个下人,玉浓夫人呢?大约只是每天在见到霍惊觉的时候『露』出忧心之『色』,真正的行动上却是什么都没做。
自从她嫁给了霍步天,霍步天家中便增加了几个下人,这些事情都是瞒不了人的,丹凤能够理解美貌的保值占用大量的时间,但不能理解的是母亲对儿子的爱完全没有展现。
因为儿子出生就不哭所以就不爱,如果母爱有着这样的条件,那么恐怕再不会有什么母爱了。
好像曾经听人说过,玉浓夫人觉得第一任丈夫的死是霍惊觉克的,而她为了不被克,自己不会亲近霍惊觉,也不让霍步天亲近霍惊觉。
玉浓夫人是从外头嫁过来的,这样的事情能够在霍家庄流传,只能是她自己透『露』的,而能够如此说话的母亲,多少都是会让子女寒心的吧。
霍惊觉脸上的压抑之『色』稍去,举起石头就往前面扔,小胖子『色』厉内荏,见他真的要砸石头,马上就跑了,他那粗浅的武功完全没让他建立起与人对战的自信,对方不还手的时候还好,一旦手有利器,他就不敢上了。
他的那些小跟班儿更是弱鸡,见他如此,跟着后头一溜烟儿跑了,留下毫无获胜喜悦的霍惊觉和脸上一副鄙夷之『色』的丹凤,真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谁教的,一代更比一代差也是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竹马√
是的呐,主角的作用,让人趋之若鹜不可自控,低级世界会有些突兀,像是万万人之中,灵气最集中的一点,世界等级越高,这种聚灵的效果反而要近了才能感受,因为普遍灵气充裕,就不会如黑夜明灯那样显眼了,最多就是白天的白炽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