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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出京不比上次, 要用的东西都得细细理清楚。

『药』材要尽量从隙商城空间里找齐了带在路上, 以免要当着随从的面变戏法一样变出更多『药』材。

此外,防护服也得在半个月内赶制出来。

因为针线缝制会破坏防护服的密封『性』, 薛遥请裁缝剪裁出一件完整罩服,而后自己用胶封合。

事情全忙完了,恰好也到了小胖崽生日这天。

这是薛遥陪伴七皇子度过的第十个生日。

照例随三位小皇子一起出宫游玩。

知道薛遥后天就要离京探亲, 皇子们都不如往年活跃了。

七皇子依旧不答应。

六皇子表面上教育六弟要懂事, 实际上都在找机会暗示薛遥——最好还是让亲戚进京作客。

暖宝宝也不想他走。

“男子汉大丈夫, 别婆婆妈妈的。”五皇子安慰弟弟们:“去趟姑苏探亲, 一俩月就回来了。”

六皇子羞愧地低下头, 不再挽留。

七皇子坚定看向薛遥, 『毛』遂自荐:“探亲需要男子汉的保护。”

五皇子说:“是啊, 有张四陪他一起去, 就算遇上劫匪都不怕。”

七皇子嫌弃地小声提醒五哥:“男子汉是儿臣。”

“你就别想了!”五皇子捏了捏弟弟的小胖脸:“在宫里乖乖照张四的要求练基础功。”

薛遥也安慰道:“是啊殿下, 我不多久就回来了, 不算来回行程, 大概一个月。”

系统警报:【陆潜安全感减1。】

七皇子鼓着小包子脸不开心地走开了。

薛遥赶忙追上去哄:“殿下在宫里好好练功, 等回来就吓我一跳,怎么乖乖的殿下突然这么厉害了呀?越来越男子汉了!好不好?”

“不好。”七皇子不开心。

薛遥叹了口气:“殿下长大了,不能总要我陪在身边, 以后当了王爷, 有了封地, 我也不能跟着殿下去封地呀。”

七皇子好奇地转头看他:“二哥三哥没封地。”

年长的两个哥哥已经封王, 但皇帝不想早早让儿子去封地, 暂时还都留在京城。

“以后或许会有的。”薛遥解释说:“而且他们现在都有自己的王府,也不需要伴读时时陪在身边了。”

七皇子紧张地问:“那谁陪他们?”

薛遥想了想,宅神二皇子不需要人陪,三皇子嘛……姬妾成群不孤单。

“有王妃陪着啊,妻子才是一生一世陪在殿下身边的人。”薛遥循循善诱,期待尽早开启冷血暴君的心动任务。

七皇子茶『色』双瞳一亮,期待地问薛遥:“怎样变妻子?”

薛遥笑了:“首先呢,殿下要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刚好她也喜欢殿下,然后双方父母同意,就可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殿下掀开新娘的盖头,她就成了殿下的妻子。”

七皇子惊讶地眨眨眼,似乎对这个程序很期待,挑眼看向傻遥遥:“你想跟爷一起拜天地?”

“噗!”薛遥乐坏了:“殿下要跟王妃拜天地高堂,我瞎掺和个什么劲?当然不能跟殿下一起拜。”

七皇子似乎没料到这直接了当的拒绝,小包子脸一下气嘟起来了,对薛遥放狠话:“不拜就不拜!爷才不要跟傻遥遥拜!”

薛遥乐不可支地捏了捏小胖崽的脸。

殿下一偏头,不给捏!

“爷买好多好多好看的盖头,都不给遥遥盖!”七皇子恼羞成怒,放狠话想让小伴读后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遥仰天笑得特别豪迈!

他家小胖崽怎么这么可爱呢哈哈哈哈哈!

【陆潜安全感减7】

“……哈哈哈哈咳!咳咳……”突然被系统警报呛住的薛遥,惊恐万分地看向小胖崽:“殿下您怎么了?”

小胖崽扭头气呼呼走了。

这次出京前的告别又不太圆满。

跟着一群大夫上了官船,张四才知道薛遥这一趟的真实目的。

“不要担心,我只是怕路上遇着劫匪,到了平榕县,不会让你接触病患的。”薛遥对张四说明了情况。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张四不以为意:“我命硬得很,三十多年前,我爹我兄弟都染上瘟疫死了,我这都不好好活下来了?公子还是小心自己的身子骨,我瞧你这身板可扛不住折腾。”

薛遥诧异地看向张四:“你家人都被瘟疫害了?”

“我和我娘逃出来了。”张四笑笑:“我娘那病秧子也不知怎地,居然也没死在那场瘟疫里。丈夫儿子都死干净了,她拼着一口气想留我这么个种,还就真活着逃出来了,没染上瘟疫,却得了痨病。”

薛遥听得心惊肉跳。

古时候的平民百姓遇上这种灾难,简直残忍得可怕,张四却能用这种无所谓地态度面对这些苦难,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

痨病就是肺结核,古代是几乎绝症的存在,富人感染了,好好将养,还有可能活得舒坦点等死,穷人感染上之后,就是痛苦的折磨到死。

薛遥听张四说只有母亲一个幸存的亲人,就试探着想要帮忙:“你在宫里,若是不方便照顾娘亲……”

张四嗤笑一声,无所谓的样子:“还照顾什么?我娘早死了。”

薛遥哑口了。

张四看着运河两岸的风景,眯着眼无奈地回忆道:“还不如染上那瘟疫,两脚一蹬死得干净,她得了该死的痨病,家里粮米换的那点铜板,都给她喝『药』喝光了,身体越喝越差,人也不中用了,白白浪费钱。”

薛遥听这话有些刺耳,但心里觉得自己没资格站在一个衣食无忧的角度上,评判张四的人品。

“她那口气吊着不断,我总不能不管她吧?”张四呆呆望着远方,回忆起自己堕落的开端:“有个江湖郎中骗我,说他有神『药』,三粒就能给我娘治病,价钱贵点,一粒二两银子,我就半夜挨家挨户的拿人家钱,打算以后卖身给员外家当杂役,挣了钱再还,我当时还真不觉得自己是个『毛』贼。”

“后来……”张四『舔』了下嘴唇,脸『色』变得阴郁:“三粒『药』没吃好,我娘却染上了『药』瘾,没有『药』生不如死,我去找那郎中,他涨价了,一粒问我要五两银子。”

薛遥忽然一怔,这一刻才从张四沧桑的眼睛里看见真实的情绪。

原来,真正的苦难,会让一些人失去显『露』悲伤的能力。

所有的重担都得他一个人扛,连矫情的时间都没有。

这看似平淡的态度,并不代表他冷漠,或许只有保持这样冷静的态度,他才能不被苦难击倒。

薛遥忽然很难受的心想——上辈子的小胖崽在父皇大哥去时候,猝不及防扛起了所有的重担。

也是从那时候,七皇子再也没显『露』过软弱和悲伤。

强悍和冷酷未必都是天生的,有可能只是因为再无退路与依仗,只能自己成为别人的依仗。

张四还在回忆自己的过往:“我天生就是盗窃的料,偷了一年,都没让官府抓到,甚至惊动了路过乡镇的世外高人。那位高人为民除害抓了我,本打算把我交给官府,问清我为何行窃,高人却动了恻隐之心,甚至收我为徒,只可惜我还是让他失望了,我娘也还是死了,我这样的祸害却还活着。”

“你不是什么祸害。”薛遥不悦道:“张四,你已经答应交我这个朋友,我这人只跟英雄好汉做朋友,过往一概不究,你得好好珍惜我这个朋友,下半辈子要好好当英雄好汉。”

张四咧嘴一笑:“成,我一定尽力保住你这朋友。”

到了平榕县,无边无际的稻田让薛遥赶到安心。

庄稼没有疏于打理,说明疫情还不严重,七十多人感染瘟疫的情况应该没有虚报。

随几名太医和京城名医赶到落脚处。

是一所专门接待中央官员的宅院,四进的院子带花园,待遇挺不错。

薛遥问门房:“有病患在府中就诊吗?”

门房回道:“大夫们都是上门看病,府里原有两位染病的大夫,一位半个月之前过世了,被送回故里,另一位已经离开平榕。”

薛遥点点头,带着张四住进三进院厢房,又让随从带着消毒水,去病患住过的房间浇一遍,敞开门窗通风。

这样的举动让随行的大夫很不解,古代并没有病毒的概念,薛遥莫名其妙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反而是『迷』信的古怪举动。

第二天,他带着防护口罩,跟大夫一起出诊,就更让人无法理解了。

这种科学的安全措施,在其他大夫看来,很不尊重病人。

薛遥来之前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但也没法跟古人解释需要显微镜才能看清的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只能我行我素当异类。

两天临床观察下来,薛遥觉得患者的症状,跟历史记载中,崇祯年间刘尚友描述的一场瘟疫情形,有些类似。

患者有咳血症状并不罕见,但腹股沟和腋下出现淋巴肿块的症状,就很可能是腺鼠疫了。

这简直是一场浩劫的开端。

薛遥心惊肉跳的离开病患居所,立即拿出自制的混合脂肪酸肥皂,要求接触过患者的大夫洗手再洗脸。

太医和名医对薛遥古怪的举止和要求很是不屑,奈何他是太子特派的人,大家也不好说什么,都默不吭声的乖乖用肥皂洗了手。

洗完后就开始紧急会诊。

“这种症状史书上从无记载。”为首的太医先发话:“从脉象判断,属阴症,开一剂辛温大热的『药』方调理,应该能暂时保住『性』命。”

几位大夫捋着胡须,纷纷说出了补充意见。

薛遥耐着『性』子听众人说完,才恭敬的提醒:“大人,这场病不同于普通阴症,患者一家数口轮流染病,这是大疫之兆,我以为,最好将所有染病百姓集体送去偏远郊外,隔离治疗,以免波及更多无辜百姓。”

周围医者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行为古怪的外行人有些抵触。

为首的太医道:“就算是疫症,只要没有直接接触,就不会受染,薛公子若是不放心,往后可以不用随我们出诊。行医治病乃我们医者本分,没有把患者都抓起来丢到野外的道理。”

薛遥心里一咯噔,感觉要完。

如果是鼠疫,目前技术上还没有办法提取疫苗。

幸好这个县老百姓居所并不密集,否则瘟疫恐怕早已经控制不住了。

对于这种瘟疫,历史着作中能制成的配方,只有吴宣崇的《治鼠疫法》,他对病原的看法是来自地气,提出的配方,对治疗鼠疫效用十分有限,书中记录的防避方法倒还算可行。

就目前的技术而言,隔离病患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