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再等等罢!”薛遥厚着脸皮走回院子里,假装跟宫女说话, 实则朝偏殿喊话:“殿下在忙什么呢?哎呀, 我这么些天没见着殿下,真是等不及了, 姑姑能不能通融一下, 让我进去跟殿下说说话?”
话音刚落——
【恭喜:陆潜安全感加3。】
薛遥:“……”
这小胖崽根本是趴在门上偷听他动静呢吧!
宫女冷着脸:“殿下正忙着呢,薛二公子要是不想守规矩, 就等汐妃娘娘回来再求, 奴婢哪有这胆子放你进去?激怒了殿下谁担得起?”
小皇子好不容易戒掉了对薛遥的依赖, 宫女巴不得他回宫也一直见不着皇子。
主子面前的红人,也该换人了。
薛遥十分清醒,刚刚的系统提示已经暴『露』了小胖崽闹脾气的真相。
很显然, 七皇子此刻是希望他示弱求见的, 并不会因此被激怒。
于是, 薛遥继续厚着脸皮哀叹道:“可我就是想见殿下啊!”
【陆潜安全感加1。】
薛遥一听这提示,简直心花怒放, 立即扯开嗓子耍无赖:“我要见殿下!一刻也等不得了!快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脑海里不断响起的安全感数值增加, 让薛遥邪笑着为所欲为,硬着头皮要往偏殿闯!
几个宫女太监慌忙上前阻拦。
“薛家公子!殿下说了不见客!你这是疯了不成!薛家公子!”
就在这时, 太监身后, 偏殿的大门被殿内的太监缓缓拉开了。
七皇子淡定慵懒地嗓音, 也紧跟着从门里传出来:“吵死了。”
闻言, 一群奴婢赶忙回身请安。
薛遥不顾礼仪, 快步绕过太监宫女, 睁大眼睛看向两月未见的小胖崽!
心里竟然涌起酸酸的温暖:“殿下怎么瘦了些?是不是又长高了?”
薛遥走过去在小胖崽头顶比划了一下。
七皇子却不接茬,慢吞吞的退后两步,跟“绝情小伴读”扯开一段距离,一脸漠然地斜靠在门边,扬起下巴记仇道:“殿下忙正事,没空陪遥遥。”
薛遥扑哧一笑。
因为他用正事为由抛下了殿下,小胖崽就来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然是够记仇的!
当然,事实不能戳穿,胖崽长大了,渐渐懂得要面子了。
薛遥抿嘴笑着蹦到门边,站在七皇子面前,耍无赖:“遥遥正事忙完了,要陪着殿下,殿下忙自己的,让我在旁边看着好不好?”
【陆潜安全感加1。】
七皇子冷哼一声别过头:“爷不需要。”
“噗……”薛遥慌忙捂住嘴。
系统已经出卖你了殿下!别装了!
“你笑什么?”七皇子目光一凛,超凶,盯着绝情小伴读。
“没什么,就是看见殿下特别开心,不枉我归心似箭,一进宫就来找您了。”
“哼。”七皇子别过头,冷漠地戳穿绝情小伴读的谎言:“先找了六哥,再去太子殿,周游了半个后宫——”
七皇子陡然转头盯住薛遥:“总算想起爷了?”
薛遥倒抽一口凉气:“您……您怎么知道我去了太子殿?”
七皇子一顿,浅瞳一转,抬手一指那群太监:“他们说的。”
太监们:“……”
啥?咱们都没出过大殿,怎么会知道殿下的伴读去过哪儿?
算了,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薛遥转头看向那群太监,心中有些吃惊。
自己这一路简直是飞奔往返,没想到这群太监能不声不响的跟了他一路,还能赶在他来到青穹殿之前,回殿告诉七皇子。
这群太监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
怎么办到的!
“我去六皇子殿里,是想看看殿下送我的兔子养得如何。”薛遥灵机一动想到借口。
“兔子?”七皇子眯起眼,疑『惑』地微微侧头,瞥了眼偏殿小木笼里正在吃草的兔子。
这只傻白兔,早被殿下从膳房兔窝里找了回来,怎么会在六哥殿里?
“对呀!殿下送我的那只小白兔!”不明真相的薛遥欣喜地吹牛:“我真是太喜欢那只兔子了!出京这些天,我心里头一直担心它……”
“被青椒爆炒?”七皇子接话。
“怎么会呢!”薛遥矢口否认:“我可从没想过要吃掉殿下给我掏的兔子!那只兔子跟我很投缘的,两个月不见,它一看见我,就激动得草也不吃了,蹦蹦跳跳的!”
“被吓的吧?”七皇子质问。
“不是!它是喜欢我!”薛遥打死不承认自己跟兔子的真实情感状况,“刚刚我还给它擦『毛』了,它可乖了,特别亲我。”
七皇子眯起眼质问:“是么?”
“当然啦!”薛遥一脸慈爱:“我一定好好把它抚养大,给它找个公兔子,让它生一窝小兔宝宝。”
七皇子沉默片刻,轻声说:“它是公的。”
“啊?”对上殿下失望地眼神,薛遥刚想认错拍哄小胖崽,院外就传来太监的嗓音——
“薛公子,太子殿下请您前去领赏!”
薛遥转头看向殿门外:“现在?”
太监回答:“皇后娘娘已经知道您立下的功劳,这会儿急着要见筹粮的大功臣!”
原来皇后去太子殿看儿子了。
薛遥这边还没哄好小胖崽,一脸为难。
七皇子并不是个通情达理的小胖子,一听说太子要带走傻遥遥,立即小脸一沉,对薛遥发出了威胁的小呼噜声。
薛遥一脸绝望,又不能让皇后久等,只能双手合十对七皇子道歉:“我一定很快回来!”
说完,也不敢等七皇子捏扁牛『奶』盒桂花糕什么的,匆忙随太监离开了青穹殿。
【警告陆潜安全感减7。】
得,刚刚都白哄了,薛遥泪奔!
*
太子殿。
太监们领着薛遥走进正殿,殿内宫女不少,都安静无声,比其他妃嫔宫里的宫女都训练有素。
皇后是个非常严肃守规的人。
因为衣服颜『色』不合规矩,皇后整治过最得宠的汐妃,也因为教子无方,整治过最得势的佟妃,其他妃嫔自然没少受过各种条规的处罚。
后宫妃嫔私下里都嘲讽皇后得不到皇帝的宠幸,只能靠折腾妃嫔,来证实自己的地位。
薛遥从前见过皇后,但并没有说过话。
因为汐妃不喜欢皇后,他对皇后的印象也不太好,就是一位古板贵『妇』的感觉。
此刻,皇后坐在大殿正北的太师椅里,看着薛遥跟随太监走近了,不等他行礼,就抬手免了礼,让他坐下说话。
太子坐在皇后右边的太师椅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薛遥。
在母后面前,太子也很紧张。
太子妃在皇后身侧腰杆笔直的站着,随时关注着婆婆神『色』,准备端茶递水,像个没训练好的小宫女。
这样的气氛,让薛遥有些压抑。
太子妃很少在后宫『露』面,存在感非常低,大概是怕自己做错事『乱』了规矩,惹皇后生气。
皇后和太子妃婆媳关系不和,是后宫流传已久的八卦。
太子妃今年二十岁,国公府出身,品貌是没得挑的,挺拔的身形只比太子矮半头,站在一堆宫女里,简直鹤立鸡群。
她的容貌端庄,却透着皇子妃中难得的一点妖媚,照说很讨男人喜欢。
她嫁给太子三年,小产两次,至今未生下一儿半女,这就让皇后不满意了。
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如何,薛遥不清楚,但知道太子为了让太子妃怀上嫡长子,成婚三年都不肯立侧妃,这让急着抱孙子的皇后更加不满意。
“真是英雄出少年。”皇后看清薛遥稚气未脱的脸容,惊讶地感叹道:“锦安方才说你是个不满十八的少年才俊,我还想像不出少年人哪有这样的谋略,如今见了你,反倒更不敢信了。”
薛遥连忙起身谦虚,把功劳往太子爷身上压。
皇后面『色』愈加赞赏,随后便宣布了赏赐,出口就是一千两白银,外加百匹丝绸。
这出手可太阔绰了。
薛遥吃了一惊,赶忙推说承受不起。
皇后坚持重赏了他,之后又好奇问了此行的江浙见闻。
太子立即命人将金陵杭州买回的手工艺品抬进殿,拿出来让母后把玩,又让母后先挑喜欢的工艺品,其他分送给各宫娘娘。
皇后很多年没去过江浙,心中很是好奇,接过宫女递来的小物件,逐个把玩观赏,赞不绝口。
太子看母后玩得兴起,便轻轻走到行李木箱右侧,弯身从暗格里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碎花发簪,走到太子妃身旁,递到她面前,却并未说话。
太子妃看见那发簪周身缀满陶瓷烧制的小桂花,脸上立即略过惊喜,抬眼看太子一眼,原本端庄木讷地神『色』,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变得风情万千,却也未出声感谢。
这对年轻夫妻一句话没说,只是无声的交换了眼神,却还是被皇后敏锐地捕捉到了。
“什么宝贝簪子,特意往暗格里藏着,能让本宫见识见识么?”
太子妃脸上的妩媚,瞬间又化成惶恐的木讷,慌忙捧着发簪,躬身递给皇后。
皇后拈起发簪看了看,不冷不热地对太子妃轻笑一声:“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桂花吗?太子对你可真是用心了,十多年前,本宫也收过他亲手摘的芙蓉花。”
这话就是暗指太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独一份的簪子,只给太子妃准备了一支。
可男人买头面首饰,多数是送给妻妾。
皇后喜欢芙蓉花,也该指着皇帝有这个心意,没理由天天盯着儿子和儿媳。
怪就怪皇帝的心意都用在汐妃身上。
皇后年华不在,不代表她心里属于女人的部分也不在了。
寂寞和委屈说不得,在皇后心里渐渐化成了苦涩的酸味,让她连儿子宠妻都看不过眼。
在她眼里,正妻都该相夫教子,大度容忍丈夫宠幸妾侍。
哪里有真正长情的男人?
凭什么这生不出孩子的儿媳,还能享受她儿子独一份的宠爱?
陆锦安简直不像皇上的种!
皇后把发簪递还给太子妃,故作慈爱地开口:“这回锦安化险为夷,多亏了菩萨保佑,今晚你就去佛堂抄两篇经文,诚心感恩。”
太子爷微不可查的一蹙眉。
太子妃却立即颔首领命了。
皇后『露』出释怀的安逸神『色』,以为自己坏了这个好命媳『妇』的好事。
让太子妃牵挂了两个月的丈夫一夜独守空房。
年轻气盛的太子哪里吃得消这样的折磨,若是能宠幸一两个侍女,也是应该的。
皇后如意算盘打的好,哪里知道,陆锦安对妻子的那点怜爱,起初就是因为母后对这儿媳的折腾。
太子妃嫁给太子的时候,才刚满十七,身子骨娇弱瘦削,太医再三叮嘱要调理一年,却因为皇后急着抱孙子,婚后一年,小产了两次。
太子原本忙于政务,无心风月,硬是被这命苦的小姑娘『揉』酥了心肝,渐渐有了丈夫的责任感。
薛遥看着这一家三口人隐隐的火.『药』味,心里略有些惊叹。
原着里,太子妃几乎没出现过几次,更别提她跟太子夫妻恩爱的描写了。
太子妃偶尔出现的几次,还是在废太子战死之后。
那时候三皇子登基,佟妃被封皇太后,皇后却被打进冷宫。
太子妃不相信废太子战死,一直在冷宫中尽心照料婆婆。
后来宁王造反,夺得帝位后,重新安葬废太子。
迁墓当日,废太子妃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冲开了重重守卫,跑到废太子的棺木前,欣喜若狂的抱着棺材轻声说:“殿下回来了,臣妾知道您不会食言。”
说完,她就依靠着棺椁缓缓瘫倒在地上,竟是服毒殉情了。
薛遥看书时,对这位废太子妃没什么印象,因为缺少前文铺垫,还感觉古代女人简直莫名其妙的痴情。
如今身处其中,居然能感觉到太子妃隔着空气,对太子一颦一笑都难以掩藏的隐忍爱慕。
看来她最后的殉情,并不是偶然的。
不过,太子对太子妃的眼神里,却看不太出痴『迷』和爱慕,倒更像是怜悯。
唉,太子和六皇子都是会疼人的主,为什么就他家七皇子……
薛遥绝望地想了想小胖崽愤怒地小呼噜声,还不知道这趟回去,要面对怎样的龙傲天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