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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佳回宫已是黄昏时分,由着宫女替她脱下捻金孔雀羽大氅和朝服, 换了身青『色』万字常服, 便说:“蓁蓁呢,叫她来。”

龄华一听便嘟起了嘴:“主子现在满眼都是蓁蓁, 哪还有我们?”

“龄华你学吗?”绮佳挥了挥手里的论语,龄华一瞧飞一般地窜出了殿外。绮佳淡淡一笑, 靠着交椅自个儿翻起书来。

不一会儿, 听得脚步声, 绮佳头也没抬说:“我问你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何解?”

“子曰:未知生, 焉知死。”

“皇上!”绮佳一听这声惊得要从交椅上跳了起来, 倒是被皇帝用手一按,没能站起来。

皇帝还穿着骑行装和披风,朝着绮佳温和一笑,“前朝的事总算是完了, 可把朕累坏了, 明儿开始不用早朝总算能歇歇了。”

又抽了绮佳手里的书说道, “论语你从来都熟,怎么看起这个来了?刚又是问谁?”

绮佳还未从皇帝突然来了的震惊中缓过来, 喃喃道:“皇上, 今日可是除夕。”

皇帝挥了挥手:“小顾子。”顾问行忙上前替皇帝解了大氅, 又让人送上常服给皇帝更换, 绮佳回过神来忙替皇帝换上青『色』万字便服。皇帝一瞧自己的便服便笑了:“倒是巧了,和你是一样的,这回真像是夫妻了。”

绮佳一怔,肃然道:“皇上抬举了,妾不过是宫妃,当不起您一句夫妻。”

“绮佳,在朕心里,你一直是很好的。”

绮佳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皇帝想用拇指拂掉她眼角的微湿,但见绮佳未变的端庄郑重,似乎很是无奈地收了手。

绮佳又想起在慈宁宫听到的那一番话,心如针扎搬又疼了起来,本有的那几分惊喜也瞬时熄灭。

她退后一步,欠身半跪,肃然道:“多谢皇上夸赞,臣妾只是持女德,做好后妃的本分。”

皇帝早已习惯绮佳的这幅面孔,绮佳是遏必隆的长女自幼深受遏必隆和遏必隆继妻颖亲王府县主的宠爱,若论能力比起过世的元后有过之无不及,学识更是远过元后,更不要说门第了。当年与中宫失之交臂,只是太皇太后不喜鳌拜的缘故。

绮佳虽然从无抱怨什么,但像她这样骄傲的贵女,最后入宫为妃屈于人下,甚至因为太皇太后的忌惮没有一个像样的册封礼,他知道她是怨的。那日慈宁宫之后,皇帝又对绮佳多了一份歉疚,她若不进宫或许此时已经膝下儿女成群了吧。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过了片刻还是皇帝先扯开了:“你还没回答朕,刚刚是问谁哪?龄华还是秋华?”

绮佳敛了心神,应道:“您知道这两丫头就没这慧根,妾教了这么些年她俩还是大字都不能识几个。”

“满人姑『奶』『奶』本来就不讲究这个,别说她们了,就是满洲那些个王爷贝勒,又有几个识汉字的,你可别为难你那几个丫头了。”

皇帝也是知道翊坤宫里绮佳好为人师的故事,他一直觉着这是绮佳瞎胡闹,闲的慌了折腾几个亲近的丫头玩,只不过她宫里的事他也没心思多过问。

“可这回妾真收到个好学生了。”绮佳说着脸上不禁漾开了一抹笑容。

皇帝觉得稀罕一挑眉问:“哦,主子娘娘这回又看上谁了?你宫里还真是藏龙卧虎,上回不就有个胆肥的宫女敢救朕罚的人,不过还好有那丫头,不然李旭冻坏了没得让文嫫嫫心疼。”

绮佳噗嗤一笑,又兼着她这个老师这会儿难免想在外人跟前夸学生,她冲龄华道:“去把蓁蓁叫屋里来。”

龄华“哎”了一声便出去了,不多一会儿便领着蓁蓁回来,蓁蓁低着头,这也是她头回在真正和皇帝在一个屋子里,听着主子和皇上议论的又是自己,走路时腿都在打颤,头更是紧紧低着,眼睛一点都不敢『乱』飘。

“喏,就她。”绮佳指了指,又想起来补了一句,“皇上,那日文嬷嬷的儿子在院子里罚跪也是这丫头塞的馒头。”

皇帝哈哈一笑,回想起那日漫天飞雪里跃动的背影,一时也来了兴致:“你抬起头来吧,朕不吃人。”

“奴才……奴才给皇上请安。”

敬嫔假模假式地抓住小宫女的手,怜惜地拿帕子擦她脸上的伤痕。“瞧瞧,这好好一张脸被抓的,瞧这血痕这肿的,这要是走出去被人瞧见了怕是马上就会传到太皇太后、皇后那吧?”

安嫔脸『色』一僵,立马推开敬嫔冲那小宫女呵道:“愣这等赏么,还不快滚下去治你那臭脸,伤好之前不许出来瞎晃!”

打发完宫人安嫔转身对敬嫔摆出一张冷脸。“本想留妹妹说几句话,但我身子不好,刚出去走了会儿就困乏难当,我就不陪了。”

敬嫔听到逐客令冷笑了一声甩手便走。她这一去虽没让安嫔讨着什么好,可自己也被安嫔骂了一句野狗,心里极不痛快。此时听说音秀回来了,便让人把她叫来。

音秀跟着敬嫔也不是一两日了,一瞧见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气头上,跪在地上把头压低了道:“不知主子找奴才是何事?”

敬嫔正慢悠悠地喝茶,听了噗嗤一笑:“咱们音秀姑姑这话的意思是,如今我找她还必须得有事了,没事可不能请你这尊佛了啊。”

这敬嫔和安嫔是两个路数,安嫔脾气暴,对身边的人不是打就是骂。这敬嫔是懂宫里规矩知好歹的,平时倒不会直接动手,但极爱拿言语羞辱人,就算动手也从不『露』在脸上,尽是在些看不见的阴处。

音秀心里委屈却只得自己咽下了:“是奴才嘴笨不会说话,主子有什么吩咐?”

敬嫔缓缓道:“我哪敢吩咐我们音秀姑姑,姑姑改明儿就要去坤宁宫伺候皇后了,我啊也没别的什么想头,就想着阿,姑姑将来成了坤宁宫的红人,念着我们这些年的旧情在主子娘娘跟前给我落几句好话,我以后在宫里才能安生过日子。”

宫里最不能为人容的就是背主另投的事,音秀脸『色』煞白跪倒在敬嫔脚边哭了起来。“主子,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奴才也不敢有那样的想法,主子折杀奴才了。”

敬嫔踢开音秀,手里一杯滚茶尽数泼在她肩上,指着她就骂了起来。“你这人都投到那坤宁宫门上去了还和我撤谎说没这心思,你当我是傻子随你糊弄?”

音秀的肩头被茶水烫得发疼,她却不敢捂不敢『揉』,只趴在敬嫔脚边的地上哭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去见要好的小姊妹的,何况主子是知道坤宁宫的规矩的,主子娘娘身边的人都是她自己挑新的来□□,万不会收别的宫里过去的。”

她说的这事大家其实都知道,敬嫔也知道,眼瞧音秀那个要好的蓁蓁不就是吗?她今日这一场无非就是发泄心里安嫔招出的邪火再有就是趁机拿捏音秀罢了。

敬嫔拿食指戳音秀的额头骂道:“你既知道人家看不上你这货『色』还『舔』着脸去讨好人干嘛?你万琉哈氏几辈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音秀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主子教训的是,奴才再不敢了。”

敬嫔扶了她起来,温言软语道:“好了,我这般骂你无非也是一片苦心让你作个明白人,你一直跟着我我自是不会让你吃亏的。皇后开恩让各宫主子挑一个身边人往后照答应的奉例拿,我身边挑来想去的,不就只有你么。”

音秀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敬嫔一眼就又跪下磕起了头。“奴才谢主子赏。”

敬嫔满意地笑着。“快起来吧。”

音秀缩着肩站了起来,忍痛又沏了一杯新茶端给敬嫔。敬嫔道:“我刚去了安嫔那,哼,她这黄鼠狼的尾巴是要藏不住了。”

“主子为何这样说?”

“她这阵子的安静都是装出来给皇上看的。这安嫔说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我见她做了个月照君子的香囊,这阵子又往御花园里跑得勤快,我估『摸』着她是在候皇上呢。”

音秀心情十分低落,这会儿却也只能陪着应合。“主子英明,安嫔的心思一眼就看透。”

敬嫔冷冷一笑。“小贱人,想着勾皇上复宠,你想也别想。你这几天务必给我盯紧安嫔点,知道嘛。”

“是,奴才晓得。”

敬嫔转过脸,见她从头到脖子都被茶水泼得湿漉漉的便道:“行了,下去收拾收拾吧,这儿不用你了。”

音秀忙诺诺应了退了出去。她的屋子是配殿里的一间小屋,她如今也是大宫女,虽不用和人挤,屋子的大小,摆设却都是不能同蓁蓁比的。关了门她掏出蓁蓁给她包的糕点来,糕点包在帕子里被茶水污成一坨烂泥。

音秀心疼得又落下了眼泪,蓁蓁全挑了好的给她,却被敬嫔毁的彻底。她默默哭了一会儿才把这些都扔了,打水小心地洗过帕子、微处理了肩头的烫伤后才收拾睡下,她想着敬嫔交待她做的事在炕上又是一夜无眠。

······

一阵秋雨一阵凉,又一场雨后望着光秃秃的树丫和地上金灿灿的落叶,走进延禧宫院子的蓁蓁想:冬天是要来了吧。

延禧宫是惠嫔的寝宫,一如惠嫔清冷的『性』子,延禧宫窝在紫禁城东六宫的角落里,平素安安静静,无风无雨。

大阿哥保清养在宫外多年,惠嫔没有子嗣需要忙碌,亦很久不在意圣恩,她漫漫长日大多是在延禧宫里自己打发过来的。蓁蓁入得延禧宫后殿暖阁时,惠妃正咬着一支湖笔的思索着什么。

“请惠主子安。”

惠嫔从纸笔中抬头,见是她弯眉一笑:“你怎么来了?可是皇后有什么事?”

蓁蓁递过手中的棋谱。“主子娘娘吩咐,说您上次提过想看看这本<梦入神机>,主子近日已经看完了,特地让我给您送来。”

“啊呀,可真是好。”惠嫔一招手,蓁蓁更近一步递到惠嫔眼前,惠嫔喜滋滋地拿来翻看了几页,啧啧称奇,“你瞧瞧,双燕争飞,鸾凤交鸣,这撰写棋谱的人真不是个正经人。”

蓁蓁听得惠嫔这不正经的打趣,乐得也掩口笑了起来。这惠嫔看着清冷,内里却极有意思,平日里不生事也不大走动的她,按照绮佳的话,是关起延禧宫的门自成一方天地的角『色』。下棋、看书、作词、临画,她多才多艺,也不在乎是否有人欣赏,如有人能共鸣合掌相迎,不能就举杯送客。

蓁蓁很喜欢惠嫔恬淡自怡的『性』子,在宫中除了绮佳,她最乐意地就是往延禧宫送东西,顺带瞧眼惠嫔盎然生趣的小日子。

“你主子最近可还盯着你的功课?是不是又让你读那些老夫子,把你往长胡子翰林路上『逼』?”

蓁蓁连连摆手:“奴才喜欢主子教的那些。”

惠嫔啧了一声:“我可没编排她不是,你如花似玉的年纪,她不让你念点春花秋月,干什么赶你去钻四书五经。”

惠嫔眼珠子滴溜一转生出了个极好的主意,嘱咐自己的贴身宫女玉漱:“你去取家中新送来的诗集,快去。”

“唐诗宋词,你主子那儿一摞摞的,你真的要看,一年半载都看不过来。”玉漱将一本抄本递给惠嫔,惠嫔又递给蓁蓁道,“你收好,这可是把京中闹得洛阳纸贵的饮水集。”

“这……惠主子,奴才收了不妥。”

惠嫔直摇头:“有什么不妥的,我记得你绣过陆游的咏梅,这里头却有一首:冰肌玉骨天付与,兼付与凄凉也写梅花。你回去品一品,回头告诉我,怎么看。”

蓁蓁腼腆一笑:“那帕子是奴才闲来瞎绣的,让惠主子惦记,奴才不懂那些,只是喜欢只有香如故的意境罢了。”

“只有香如故,便是初心不忘,秉『性』不改了。你还小,如今能这样想,要是十年、二十年都能这般想就好了。”

惠嫔蕴藉着一丝惆怅,脉脉瞧她:“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这是苏轼是咏梅花的词。我不知你读过没有,能不能懂。”

蓁蓁摇摇头,细声说:“奴才浅薄,不曾读过。乍听来,似乎是伤情之语。天下但凡有冬日冬雪之地都有凌寒梅花,诗人所思不同,下笔之花也就开得不同,惠主子问我懂不懂,恕奴才直言,如果不是有和诗人相似境遇即使是懂,怕也是隔靴搔痒罢了。”

惠嫔捂着嘴似乎被蓁蓁逗得止不住乐:“你呀你呀,不愧是你主子娘娘养的古灵精怪。”

她笑够了,才坐直恢复了平日的得体矜持:“这抄本你还是拿去,是我送与你的,听我的,芳华正茂的时候,还是多些春花秋月的烂漫吧。”

蓁蓁应了,她本来也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如何不爱那些俏丽鲜妍的诗词,自然是对惠嫔千恩万谢才回了坤宁宫。

蓁蓁回宫时,绮佳的『药』刚刚煎好,她立马端了汤『药』进屋伺候,绮佳自封后大典身子一直都不大爽利,这几日冷风更是憔悴。太医来看过说是无大碍,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苦『药』。

今日,绮佳喝了『药』便睡了,蓁蓁拿了秀架坐在外间的炕上绣花,没一会儿就见菱儿神『色』慌张地掀了帘子进来,蓁蓁一愣,冲她问:“怎么啦?”

菱儿道:“姑姑,皇上来了。”

皇帝眼神一沉,身体挪了挪想往没关的门里头看一眼,蓁蓁眼明手快已经挡在了皇帝前头:“皇上,这种脏东西您看不得。”

皇帝长叹了一声倒也没坚持: “找个老太监来看一看,然后就把人收敛了吧。”

蓁蓁回身将没合上的门关上,她只瞥得一眼,敬嫔倒在敞开的大衣柜前,死相甚是可怕,只这一眼蓁蓁都被吓得浑身哆嗦。

皇帝见她肩头发抖又是叹口气:“好歹敬嫔也入宫侍奉多年,和朕总有恩情在的,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接下来的事皇后必须彻查。”

“皇上说的是,这事都是臣妾管束后宫不当才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绮佳对着皇帝便要跪下,皇帝拦了道:“人心难测,你即便管得住人也管不住这些人的心的。只是既然出了,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你身子也不好,别待在这污秽地方了,让人把咸福宫看管起来,有什么事都让慎刑司回给你就是了。”

绮佳得了皇帝的准略松了口气。“是,臣妾遵旨,老祖宗那边臣妾这里有眉目了也会去禀报。”

绮佳命人将咸福宫里里外外看管了起来,至于安嫔,同住一宫,自然是嫌疑最大的那个,绮佳首先就去安嫔的屋子里和她好好“叙叙旧”。

安嫔自从“病”了一场后,颇有些病西施的味道,她施施然地将绮佳请到上座,又是亲手奉了茶,绮佳心里纳罕,自己还是头回在宫里见着这么“有礼”的李『吟』月。

绮佳接过茶也不喝,开门见山问道:“你可知道敬嫔怎么了?”

安嫔拿着手绢擦了擦微红的眼角:“妾早上起来只见院子里『乱』得很,派人去姐姐那儿也问不出个什么来,还是娘娘来了才知道敬嫔没了。”

绮佳不想接她话朝蓁蓁使了个眼『色』,蓁蓁懂得便替她问安嫔:“主子娘娘想问,安嫔娘娘昨日做了些什么。”

蓁蓁因着往事是极怕安嫔的,但有绮佳撑腰也能壮着胆子来问安嫔一二。

安嫔的凤眼一转,甩了甩手绢:“昨日臣妾自然是要去给两宫请安的,倒是在慈宁宫花园那儿没再见着什么不懂事的宫女。”

蓁蓁也好,绮佳也罢自然知道她是在往事重提,蓁蓁又问:“那昨晚安嫔娘娘在做些什么?”

“我自然是窝在我这小暖阁里,能干什么,我这一年能出几回门,皇后主子可以问问外头的宫女。”

安嫔这话的意思,绮佳如何听不懂,这就是『露』骨地挑衅她对自己的压制,说大了就是不想和她这个皇后相安无事。

绮佳知道对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也不欲与安嫔多纠缠便先行离开。

一行人回了坤宁宫,绮佳嘱咐道:“让赵福去盯着慎刑司仔仔细细审。”

她按了按额角,虽说自己歇了好几天,可毕竟还没好全,此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刚刚安嫔你们怎么看。”

龄华跟着绮佳时间久,看得也更多,先答道:“虽说她比以前有礼了,可这说话里带刺是一点没变。敬嫔和她同处一宫多有不痛快,可敬嫔死她是头一个被疑,奴才觉着她还没这么蠢。”

绮佳点点头,她心里也觉着安嫔还没如此蠢笨,又看向蓁蓁:“你觉着哪?”

“主子,奴才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哦?”绮佳知道蓁蓁一惯聪颖,“你说说哪里不对?”

“安嫔上来先把奴才的旧事给提了,奴才总觉得她是想试奴才什么。”蓁蓁想起那晚还略有不安,“又或者奴才只是太怕了,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赵福领着慎刑司的人前来回话,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叫『毛』二喜,是个乍一看像个白面书生的人,说话也是细生细气慢条斯理,完全看不出是那样有手段的人。按照『毛』二喜的回复来看,这最有嫌疑的人便是音秀了,她是敬嫔身边的大宫女,敬嫔的事她最清楚,她又是第一个发现敬嫔暴毙的人。

听到说是音秀蓁蓁吓坏了,“主子,不会是音秀的,不会是她的……”

『毛』二喜又慢悠悠道;“姑姑别急,奴才还没说完,敬嫔身边前一夜值夜的玉梅也甚有嫌疑,敬主子在房里到底,她却一夜丝毫没有发觉,这也是疑点。其实奴才还有一点疑『惑』不解,经检查的老太监说,敬主子手里握着一段黄条,还是从一件柜子里放的腰带上扯下来的。”

蓁蓁经『毛』二喜这番说辞也想起来了:“主子,奴才刚刚关门时候就有疑『惑』,敬主子的衣柜大开着,她倒地的姿势似乎是拼命要抓着衣柜里的什么东西。”

绮佳一听似乎看见了曙光,问道:“『毛』二喜,你知道敬嫔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奴才也问过敬主子身边的宫女,那是过去皇上来的时候曾落下的黄带子,那时候在敬主子这边勾坏了,敬主子说给皇上补好了下次给皇上带上,后来皇上也没再去过咸福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