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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明明点着灯, 皇帝的脸看上去却是那样的阴沉让人害怕。听见绮佳这样吩咐蓁蓁心里一松,忙抱着绮佳脱下的披风退到了外屋。

屋里只剩了皇帝同绮佳, 皇帝示意她坐下说话,绮佳坐到皇帝对首缓缓道:“小阿哥是千金之躯臣妾不敢造次, 只让太医看了看……”

她行事素来稳重, 今儿这事做得也妥当。皇帝点了点头。“如何?”

绮佳半垂下眼睛:“太医说阿哥的全身呈粉红『色』怕是烧炭不当闷死的……”

皇帝一时哑然,张氏也曾是他的枕边人, 他并不相信她会作出那样心狠手辣的事来, 只是真相不曾想是这样出乎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北方冬日寒冷,家家户户都烧炭取暖, 宫里也不例外,因烧炭不当而死的每年为数都不少。皇帝和后宫这些妃子们都是金贵的人自然是没见过,入关后新选的太医们却大都来自民间普通人家, 平日病人接触得也多, 这因烧炭而死的样子却都是见过的。

皇帝素来喜爱孩子, 幼子夭折一事本就让他心中极痛,如今知道真相更是难受极了,他叹了口气便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问:“张氏如今怎样了?”

绮佳道:“总算救过来了, 但伤得很重, 能不能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皇帝一拧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这全是长生的『乳』母玩忽职守之故, 她竟还有脸指赖张氏,此等恶奴定杀不赦。”

“臣妾已经将她交付慎刑司处置了,一应家人全部罚入慎刑司为奴。”

“还有马佳氏,虽说是因丧子之痛,但竟不分青红皂白也不审问明白就动私刑,也实在是胆大妄为了。”

“臣妾已吩咐下去了罚马佳氏一年的宫份,再禁足半年不得出钟粹宫一步。”

皇帝抬起头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绮佳入宫已经十余年了,但他似乎从来不曾好好瞧过她,此时仔细端详她只觉她眉目清秀,品『性』端庄,总能同他想到一处去,实是他的良配。

“绮佳,往后这后宫的事朕就交付给你了。”

绮佳起身跪下:“臣妾遵旨。”

······

明明冬日已经过去了春寒却依然料峭,蓁蓁陪着绮佳走出乾清宫,迎面吹来的风是那样的寒冷。她偷偷打量身边的主子,她还是那样端庄稳重让人丝毫看不出一个时辰前在慈宁宫发生过另一段对话。

————

太皇太后看了看地上那一双月白『色』缎绣袷鞋,抬起头望着绮佳的眼神一下凌厉了起来。

“就凭这一双鞋你就认定此事是李氏做的?”

绮佳道:“臣妾不敢‘认定’,臣妾是‘怀疑’。”

太皇太后往后一靠,闭着眼道:“你说说,你为什么怀疑是李氏。”

绮佳跪在太皇太后跟前有条不紊地一一说来:“臣妾查问了白日在钟粹宫的所有人,董氏王氏等都是两两结伴而行,落单的只有佟妃、李氏和张氏。那朴氏供称张氏平时常偷偷去看长生,神情言语里都对这孩子十分喜爱,她若是要害长生之前就有的是机会。”

太皇太后捻了捻手里的佛珠。“佟氏和李氏中,你为何怀疑李氏?”

绮佳顿了顿道:“臣妾身边的宫女说在长生死后她看见李氏在笑。”

太皇太后“唰”地一下坐了起来,“你糊涂,一个奴才说的话你也信,也能拿来当供词指责皇上的嫔妃吗?”

太皇太后的声音陡得拔高,蓁蓁担心绮佳想要进屋去为主子辩解几句苏麻喇姑突然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过了半晌只听屋里又响起了绮佳的声音。

“臣妾身边的这个孩子聪慧心细她是不会看错的,但事关皇上子嗣臣妾也不敢仅因她一句话就怀疑是李氏下的手,所以臣妾派人去秘密传了李氏身边的宫女来问话,而后臣妾就找到了这双鞋。”

“这双鞋又怎么了?”

“太医说长生阿哥是烧炭不当被闷死的,臣妾审问张氏,她说她到东配殿时门窗紧闭只有长生一个人在炕上睡觉,而炕边就摆了一只炭盆。臣妾又审问朴氏,朴氏供称炕上阿哥的玩物多,又怕阿哥调皮从床上翻身有个万一,所以炭盆她是摆在八仙桌下的,再有宫中『乳』母服侍前都有用前明的规矩教导过,『乳』母们都知道在炭烧得旺屋子里把窗开条缝,所以是有人故意把炭盆挪到了炕边还把门窗都关死了。”

绮佳顿了顿道,“除了张氏外,当时能做下这事的只有佟氏和李氏,臣妾两宫都去过了,只在李氏的宫里找到了这双鞋头粘灰的鞋,她宫里宫女也供称这就是她今天穿去钟粹宫的鞋。”

太皇太后眼睛一睁不由得再去看摆在地上的那双鞋,果然右脚鞋头偏下处有一处显黑,是粘了一层灰。

“为什么你那么笃定是鞋?”

绮佳叹了口气。“李氏是如何心高气傲的人,她如何肯弯腰屈就用手,定是用脚把炭盆踢过去的。鞋头又被衣袍遮着,粘上了灰她也不会留意到的。”

“心高气傲?她凭什么心高气傲?”

“李氏入宫时艳冠六宫,又是抚西额驸、汉军李氏的好出身,自入宫来便自觉高人一等。马佳氏得宠又接连有孕,而李氏无宠无子多年,她不甘不服早已是常态。”绮佳斟酌一下才又说,“请恕臣妾直言,李氏心『性』不佳是一,才智欠缺是二,所以臣妾才猜测她可能会做这无脑之事。”

太皇太后嗤笑一声:“无子无宠?那你也比不上马佳氏啊,你没有不甘?没有不服吗?”

绮佳坦然对之:“臣妾是罪臣之女,不敢有妄想有执念。”

太皇太后愕然,打量她半日,才低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亲自下了炕搀绮佳起来。“往日皇上轻看了你啊……”

这下是绮佳错愕,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太皇太后……”

绮佳眼眶一红微微摇了摇头。太皇太后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轻轻拍着她的手。“你方才那一番话为何不去同皇上说而是先来告诉我?”

“臣妾刚刚所说的一切证据只有这一星半点的炭灰,没有其它物证更无人证,李氏要是诡辩想要开脱不难,所以臣妾才说臣妾只是怀疑是她不能肯定是她,在宫中没有用莫须有定罪的道理,若如此定了难免人心不服。再有……”

她抬起头,太皇太后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李氏一门前有额驸及诸子战功赫赫,如今外祖安王、内亲兄弟们均在平三逆的前线。李氏之事说到底是后宫的事,李氏也是后宫的人,该如何处置,还请太皇太后定夺。”

太皇太后微微笑了,这一笑虽然让她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却莫名得让对着她的绮佳安心。

“你是皇后,此事和往后所有的事你自己定夺就好了,无需来问我。何况……”太皇太后老迈的脸『色』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你说得很对,宫中人心敬服是最重要的。”

绮佳手一颤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抑制心中翻腾的不知名的苦不知名的痛,眼前的老人是那样的疼爱她,却偏偏正是她毁去了她做母亲的机会,也是她一语就要揭过皇孙之死的真相。

然而她马上要是皇后了,她再不能哭亦再不能恨了,能做的恐怕只有服从和仰望。

“臣妾遵旨。”绮佳叩头称是,将所有不甘尽数吞下。

————

春寒料峭,又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在这黑夜里呜呜作响。

“蓁蓁,你怕不怕?”

蓁蓁挨着绮佳点了点头。她害怕,今天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皇上的阿哥就死在她眼前还有张氏被打成了一个血人,她害怕极了。

绮佳轻轻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在这无尽的黑夜里带给她一点点温暖。她扬起脸迎上那寒风,平静的双眼直视前方那黑暗得最深处。

“别怕,有我在,所有的噩梦马上就都要结束了。”

长生阿哥的死就像往平静的湖心扔了一块大石头,虽然溅起了水花泛起了涟漪但终究湖水还是平静了下来。

张氏伤得很重,当时虽然活了下来但半年后还是无声无息地没了,她这样不重要的人没有当场死在马佳氏的棒下就不会再有人关心她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死的。

马佳氏虽是情有可原但毕竟下手太狠,皇上心里终是对她有了芥蒂,钟粹宫渐渐去得就少了。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一入三月转眼便是皇上的万寿节,因还在打仗皇帝已然多年不让『操』办寿筵了。虽不行大筵,但皇帝仍在乾清宫中设一小宴并让顾问行传召宫中几位地位较高的主子赴宴。

曲声刚罢,只听得一人朗声念到:“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曾想竟有人在,这声音极熟悉,让蓁蓁脸一红,立马转身跪下。

“请万岁爷安。”

却听到皇帝急忙说:“天冷得很,雪地里跪着也不怕冻着,赶紧起来吧。”

蓁蓁闻此称是,皇帝瞧着她拍了拍膝头的积雪,不由问道:“今日皇后怕是好些了,不然龄华也不会放你去南府学箫了。朕刚刚听你吹的一剪梅,甚好。”

“主子这几日好多了,咳嗽少了些,也能用些清粥。”蓁蓁又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玉箫道,“是皇上赐的玉箫声好,宫中乐师无不称赞,倒是奴才技拙,玷污了这件宝贝。”

皇帝走前一步,指尖就要碰上玉箫,蓁蓁脸一红,赶忙双手奉上。皇帝也不接过,只是抚了抚玉箫一端:“是好东西,箫声也好,两相极为相配,是你自谦太过了。要朕说刚刚那段正和这满园雪景,婉转悠扬,如鸣佩环。”

蓁蓁听得皇帝夸奖,喜不自胜:“多谢皇上夸赞。”

皇帝不再看箫,而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荷包,过了一会儿掏出一枚玉佩来,蓁蓁端着玉箫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皇帝说:“别动。端好了。”

蓁蓁无法反抗,只双手捧着箫,见皇帝将玉佩系在箫的末端,又伸手捋了一捋玉佩粉『色』缨子,赞许道:“甚好。”

见蓁蓁得赏并不谢恩,只是有些愕然地看着玉佩,皇帝冁然而笑:“朕那日一眼看中这块玉佩,玉『色』温润,配这柄玉箫正好。怎么,你不喜欢?”

蓁蓁这才反应过来,『摸』了一『摸』这枚玉环,不见多的花纹,只在白玉中透出几丝淡淡的绿『色』。“多谢皇上,奴才很喜欢。”

皇帝听闻,亦是欣然,不由多说了几句:“玉箫末端空空如也,未免失了情趣,好了,如今朕可给你配齐,下次朕可要听完整的一剪梅,恭王知道这玉箫被朕送人了,都闹了好几回了,吹得不好,朕就把这全收回来,转给恭王。”

蓁蓁年纪小,本就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思,兼着她素聪颖,学文学箫,哪样都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听皇帝如此说也不免有些不服气,便道:“凤台无还驾,箫管有遗声。箫史打动穆公,与弄玉相携,本就不在技巧,而在情。恭王『性』风流,又怎么会有情深义重之音?”

皇帝听到蓁蓁如此说恭王,就知道自己弟弟这坏名声怕是已经在京中传的不成样子了,于是哈哈一笑,嗔道:“这般评论恭王,你不怕朕治你僭越之罪?”

蓁蓁虽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失礼失言,只嘟囔道:“宫里宫外都这么说,那科尔沁台吉家的格格不都气的跑回去了。”

皇帝笑不可仰:“这事你也知道了?看来老祖宗没少拉着人抱怨恭王这孽障。”

恭王去年没了嫡福晋,本是该选继福晋的时候,没想科尔沁一台吉家的格格不知怎么看上了恭王,非要嫁给恭王当福晋,还拿了什么恭王的信物到慈宁宫哭哭啼啼,闹了一出非君不嫁,叫来一问恭王才知道,原来是这格格在京城郊外骑马打猎不知怎么摔进了泥坑,恭王那日也在猎场,就好心搭救了一把。哪知这格格触动了小儿女情肠,认准了恭王。

本来科尔沁的格格和恭王也般配,结果恭王瞧着这格格在慈宁宫闹腾出天的样子,跑到乾清宫一跪说这么样的大姐自己惹不起,情愿没嫡福晋也不要娶这么个会闹腾的过门。皇帝当然不同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当时恭王表面上是答应了,一回家直接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把自个儿家生了长子的一个庶福晋给扶正了,还把王府正房修葺一新直接让人住上了。

这下是彻底撕破了脸,恭王没留给宫里和科尔沁半分转圜余地。慈宁宫为了这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科尔沁的格格觉得被下了面子,在慈宁宫门口撕了帕子哭着回了科尔沁,而恭王这风流不像话的名声也算是坐实了。

“奴才失言了。”蓁蓁欲跪下认错,皇帝一把扶住了她,蓁蓁挣开往后退了一步道:“主子午睡后还要进『药』,奴才先回了。”

皇帝挥挥手,嗤道:“要回就会吧,皇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到乾清宫来报。”

是夜,蓁蓁伺候过绮佳洗漱,便回自个儿房中,她窝在床上正抚着玉箫,龄华却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姐姐,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蓁蓁往里头让了让,又掀开被子想让龄华取暖,龄华和蓁蓁熟惯了,往被子里一钻,搓了搓冻僵的手道:“主子也睡着了,我让新来的宫女守夜,来找你说说话。”

“真如老嬷嬷说的病去如抽丝,我瞧着主子这一病,怕是要开春才好的起来。”蓁蓁知道龄华近日辛苦,本来过了年,主子就想把龄华放出去配人,宫外的高家早就已经备好了婚仪,只是主子这一病,龄华便把这事给拖了下来,说什么也要等主子大好了才肯出宫。

主仆一场,彼此都是最知晓对方心思的,龄华舍不得绮佳,绮佳又怎会辜负她?这不这几日才略好了起来绮佳就放话出去让高家准备办喜事了。

“我知道,蓁蓁我走了以后,主子要劳你多费心。”

蓁蓁握住龄华的手道:“姐姐,你说主子是不是嫌着我了……总说要给我安排什么……”

龄华戳了戳蓁蓁的脑袋:“没心肝的丫头,主子最疼你了,疼得我都吃醋了。”

蓁蓁捂着脑袋笑着闪躲,龄华瞧着她忽然叹了口气,“其实……你要是留在宫里帮主子本来是个好事情。””

“姐姐?”蓁蓁看得龄华的神态似乎别有深意,不免疑『惑』,龄华却说了别的:“听说,乾清宫今日召幸了郭贵人。”

“宜嫔的妹妹?”

新选的几人入宫已经有些时日,皇帝除了见过仁孝皇后的族妹僖嫔一次,其他人都尚未侍寝,正月里皇帝按旧例该是留宿坤宁宫的,只因皇后近来凤体微恙,皇帝大多是独宿在乾清宫里,没想今日皇帝却召了郭贵人。

“郭贵人我倒不曾见过,但宜嫔主子我在慈宁宫有过一面之缘,她生得那样美,大家都说这番新入宫的人里她怕是要占了头一份的,没想到如今竟然是她妹妹郭贵人先受了恩宠……这还真叫人觉得意外。”

龄华一直在旁打量她,瞧她神情淡淡的,心中不免五味陈杂。蓁蓁年少无知,有些事情绮佳和龄华都在刻意瞒她,绮佳自然不必说,龄华出宫日子将近,蓁蓁的事情一直挂在她心头让她惴惴不安。

“这男女之事也不全是看容貌的,还要看『性』情,彼此合不合得来,想那安嫔……”她见蓁蓁脸『色』一白知道说错了话忙转口,“唉,宫里人来人往的前有荣嫔,如今有郭贵人,皇上还这么年轻,往后还不知道有谁呢。”

蓁蓁想想主子却是不容易,虽然是皇后,却也敌不过宫中流水的新欢旧爱。夫妻恩爱,和鸣铿锵,白首偕老,不负君恩。蓁蓁想,绮佳心中所求的大约就是这样简单的事,只是这事绮佳怕是入宫以后怕是就成了一种痴心妄想了,如此才巴巴地给她们几个安排好亲事,去圆一圆她这一辈子都圆不了的梦。

想到此,蓁蓁浑身弥漫着一股凉意,饶是这冬日里的暖炕也不能温暖她几分,她抱着膝头看着床头幽幽的红烛对龄华道:“姐姐,等主子病好了,你就不要拖了,赶紧出宫和高家的把婚事办了吧,这是主子想看见的。秋华姐姐出宫的时候我给了她一幅鸳鸯绕荷,给你的我也在绣着了,再有几日就能绣完了。”

龄华靠着床沿抹了抹眼角:“我怕我走了主子无人照拂。”

蓁蓁对着龄华一笑:“还有我呢。”但她说完自己却伤神了,更抱紧了膝头喃喃:“可主子赶我走。”

龄华揽过蓁蓁,轻拍着她:“主子是疼你,我们宫女少小入宫,就失了父母照拂,按例出宫的都年满三十,不是去做人家填房,就是索『性』在家中做姑『奶』『奶』终身不嫁的。有几个能像我们一样二十五前就能嫁人的?主子最近不是拉着你看那个完颜家的小子,那可是要考进士的!说不准你是未来的举人娘子,要凤冠霞帔,光耀门楣的!”

蓁蓁脸一红嘟囔着道:“姐姐又胡说,什么举人娘子的……”

说罢扑过去就挠龄华,两人笑闹了一阵,蓁蓁突然一别眉叹着气道,“你说我们都走了,皇上,会对主子好么?”

“我也不知道。我入宫以来皇上……皇上都很敬重主子。”龄华轻轻叹着气,“我有时候觉得活得像荣嫔那样子或许更好些,想要什么,不高兴什么都能摆在面上跟皇上要,可主子永远都是端庄贤惠的样子,得的都是皇上的敬重,又有何用? ”

“其实,皇上也不是没有温情的人……”蓁蓁眼角看见那管蓝田玉箫,想起皇帝在御花园给自己系玉佩的样子,她犹疑着说,“我知道皇上心里是在乎主子的,皇上待我好,让我去学萧也是因为主子喜欢我。”

中宫正位,勤修内则,母仪天下,而皇帝对皇后敬重有加,蓁蓁和龄华其实都明白,这大约已经是帝后相处最好的模本。

良久,龄华的声音从蓁蓁的头顶传来:“蓁蓁,我们都要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