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商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绝望,他不该去招惹她的,他本以为她会顾忌着他的身份而不敢动手的,但他不该忘记了,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从小到大,何时曾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当初孙氏一族叛乱,她便敢只身深入孙府,屠了孙氏满门,那时她不过才八岁的年纪。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夜她满身鲜血,一身戾气的站在孙家大门的门口,一双眼睛冷冽的像是沧澜雪山山顶上终年不化的冰湖,冷的令人心惊。
“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慕云商愈发的心惊,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不过是慕云天捡的一个野种,居然还想承我永夜城之位,你......”
风念脸色一凛,毫不客气的就是一掌拍过去,厉声喝道:“嘴巴放干净点。”
十七抿了抿唇,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莫非你以为这些年你耍的阴招我会不知道么,这不是你幸运,只是你的先夫人钱氏曾帮过我一次,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欲与你计较,但你应该知道每个人的幸运都是有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用完了。”
她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定定的看着他:“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
慕云商刚从剧痛中回过神来,却听到那少女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身子立刻一僵,根本不敢抬头,上方的少女目光如炬,在她的如剑般锋利的目光下,他瞬间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我爹是为永夜城好,哪有女子担任城主这一说的!”慕子晴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掉了口中的破布,忽然大叫出声。
“那我便开先例。”十七唇微扬,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巧笑嫣然,“我热烈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笄礼之典,当然,如果你们有命活到那时候的话。”
“你想做什么?”慕子晴惊惧的看着她,身子趴在地上颤抖的不断往后退,试图逃离她给的压力。
“我想做什么?”十七眯了眯眼,轻声重复道,似乎真的在想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我只想杀了你啊。”她忽然轻笑道,语气认真,“不过你也不要怕,你的父亲,母亲很快就会去陪你了。”
“你不怕子林哥哥恨你么!”慕子晴惊恐的大喊出声,“你杀了爹娘,他一定会恨你的!”
“呵。”十七讽刺的一笑,蓦然俯身凑近她,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我杀了你们,怕是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看样子你是不记得堂哥的娘亲是怎么死的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十七眸色冰冷,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是你,借口他娘亲故意在饭菜里下药,企图毒害嫡女,冬日里生生的将她拖到院子里,毒打致死,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至于你的父亲,呵呵。”十七脸上的冷意更甚,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他何曾把堂哥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过。”
“我…...”慕子晴哑口无言。
“侄女儿,我错了!你饶了伯父这一回吧!”慕云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挣脱了风念的束缚,忽然爬过来揪着她的衣摆,大力的磕头道。
十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抽回自己的衣摆:“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绝望的哭泣声与恶毒的咒骂声交织在大厅里,十七充耳未闻,只是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一步步的走去,将谩骂与鲜血全抛弃在身后。
院内的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负手站在庭院的最中央,神色冷淡的微抬着眸看向夜空,今夜的月色极好,星子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夜空,整座大地像是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
她抬起右手按在左心口,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微凉的夜风拂起她额头的发,她微仰着头闭了闭眼。
有些路,一旦开始,就不得不一直走下去了。
慕府被重新大换血了一遍,十七手下的狼兵亲驻。
野狼军不仅满城张贴了永夜城小殿下要举行笄礼大典的公告,而且由商贩在九州四海大肆传播,一时间在各国各地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与此相反的是,慕家直接闭门谢客,府内一片平静。
时间悄然流逝,九月初九很快就到了。
夜色刚深的时候,一身黑底红丝线绣狼头长衫的野狼军便已手握长刀,悄然无声的站满了慕家的各个角落里。
十七披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垂着眸儿静静的站在窗前,皎洁清冷的月光洒落一地,她微微拉低了帽檐,借此遮住了大半边的脸,暗卫只能看到大而宽松的帽檐下,自家主子唇间那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白鸽扑腾的翅膀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取出白鸽脚腕上的信纸,匆匆看了几眼,唇边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后径直朝着窗外打了几个手势,空气中一阵微微的波动,暗卫得了主子的命令,各自迅速的分散行动开来。
夜凉如水,夏末的晚风已经带了些许的凉意,一阵夜风顺着宽大的衣袖吹上她的肌肤,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她向前探身关上了窗。
桌上的那盏气死风灯早已熄灭,十七也懒得再点,只是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绕过了房中置的橱柜桌椅,将披风一脱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上,黑暗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径直的探上了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她霍的一下坐起身,啊了一声后,指着床上那个不明身份的生物惊诧的道:“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大约半个时辰前。”漫不经心的带着两分笑意的声音。
十七忽然趴在他身上嗅了嗅,浓郁而靡丽的桃花酿醉人酒香飘进她的鼻翼。
“喝酒了?”她挑挑眉看向他。
“一点点。”薛白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她的脖颈间,有些轻痒的撩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