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为难的看看风念,发现后者坚决的无视了他递来的眼色,只好大无畏的开口:“可是主子,这广陵城不大安全,光是这几日来客栈的刺客,兄弟们就已经清理了有两拨了。”
风念见他先开了口,遂紧跟着接道:“城主大人特意传信我等保护好你的安全,主子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如何向城主交代。”
十七白了两人一眼,指指薛白,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你们就看不见吗?我和薛白在一起没什么事的。”
“可是——”
“别可是了。”十七又瞪了不识趣的两人一眼,下巴一扬,“都给我滚回去,如果嫌太无聊,去青楼玩我也没意见。”
说完,也不等两人再开口,直接手一挥,拉着薛白就向前走去,甩掉了两个跟屁虫。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站在河畔远望,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十七微微眯了眯眼,心下有些感慨:“尘世白驹过隙,人情苍狗浮云,转眼又是一年中秋至。”
偏头看看薛白,她笑道:“去年我见到你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
“比这要稍晚一些。”薛白凤眸微挑,修长白皙的玉指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蹲在江岸上玩耍的孩子,他轻笑一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就这么大。”
十七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黑线:“我那时候都四五岁了好不好,那个娃娃有三岁么?”
薛白笑:“你那时的身形怕是还没有他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凤眸含笑,“很小一只,安静的趴在慕云天的怀里,像只小猫。”
十七抱着胸很认真的回想了下,她还真记不清楚第一次与薛白见面时的场景了,只记得当时薛白的样貌确实让她以及她的阿爹都惊艳了一番,虽然模样还未长开,却已经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慕云天还开玩笑说,要不要娶他回家当个好看的摆设,她皱皱鼻子果断的拒绝了,理由还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事实证明,她的话果然是没错的,她后来差点没被他淹死,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小命回去,当然在此之后,薛白这个名字就被她拉进了人生的黑名单,以至于她数年后在永夜城见到薛白后,深深隐藏在心底的想要掐死他的那种想法又冒了上来,所以也就对他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可谁又曾想到,曾经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有朝一日竟然会亲密至此呢,不得不说,命运确实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薛白忽然拉起衣袖,露出了一截素白的手腕,上面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疤痕格外的惹眼:“还记得你当时用了多大的劲么?”
十七指指自己洁白的牙齿,弯唇:“当时我咬死你的心都有了,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她是用了极大的劲,其他可以不记得,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薛白的手腕处的那个伤口,被她咬的深可见骨,血止都止不住,连慕云天也必须承认,她心底深处就是有一股狠劲。
薛白其实是可以涂上药膏淡去疤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留下了这个牙印,或许是因为那日她那双太过于晶亮的眼,又或许是她身上那股不服输的狠劲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犹豫了好些次,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淡去它。
“那现在呢?”他忽然问。
他问的没头没脑的,可是十七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若是现在,我连你的另一只手腕就一起咬了。”在薛白要炸毛之前,她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那便能更深刻的在你身上刻上我的印记了。”
她眉宇柔软,眼中带着温温的笑:“若是哪天你老的不认识我了,我就会举着你的手腕对你大声说,你看这是我咬的,所以你是我的人。”
薛白哼了一声,别别扭扭的放低了声音:“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嗯?”十七拉长了声音,有心调戏他。
薛白的声音还是控制在她勉勉强强才能听到的声调中,道:“我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嗯——没听见,你大声点。”她微微垂眸,掩去眸中促狭的笑。
薛白恼羞成怒:“哼,我是说本公子永远貌美如花!”
哎呀,薛大爷的耐心告罄,不奉陪了。
“好了好了,我听见了。”十七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像哄小孩似的道,“你永远貌美如花,好了吧。”
安抚好薛美人的小性子,十七拉着他慢慢的顺着坡走了下去,因为河岸浅滩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的缘故,十七走的磕磕绊绊,薛白实在是看不过去,直接一手把她拎了起来,轻嗤道:“本来就没有本公子貌美如花,万一再摔一跤破了相,以后可要怎么出门?”
十七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是是,您老最貌美如花了,我望尘莫及。”
貌美如花的薛大爷拎着她越过杂乱的卵石滩,寻了处看起来比较平坦的河滩才将她放了下来。
刚踩上实地,裙摆便被拉了拉,十七低头一看,是个小萝卜头,四五岁的模样,红扑扑的脸上沾了些许的细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姐姐,姐姐,你是和神仙一起从天上飞下来的吗?”
“神仙?”十七摸摸小萝卜头的软乎乎的脸,笑眯眯的蹲了下来。
“呐。”小萝卜头胖乎乎的手指着薛白,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全是兴奋,“是神仙哥哥,娘亲说长得很好看的就是下凡来的神仙。”
十七黑线,是谁这么误导小孩子的,不过薛白——
她扭过头去看站在她身后的薛某人,唔,皎皎月光下,薛白一身月牙白宽袖长袍负手而立,眸光沉静,眉目如画,确实有几分遗世神仙的味道。
不过这个神仙此时正蹙着眉,一双微挑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她裙摆上那个格外扎眼的——黑手印。
呃…...这个神仙有点小洁癖。
“你是神仙哥哥吗?”小萝卜头见十七不说话,遂吸了吸手指,将目光移到了薛白的身上。
“不是。”薛白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打击到孩子幼小脆弱的心灵,很干脆的否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