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年夫人,请你不要妄言,年妹妹身子素来积弱,这是满宫皆知的事,什么害不害的,纯属子虚乌有,那些不实的谣传,年夫人何等精明的人,可不能信了去。”站在胤禛身旁的皇后立刻斥责。
年家大嫂本欲争辩,见皇上神色冷厉,顿时垂头不敢再言,今时不同往日,年家的靠山倒了。
权势滔天的二弟没了,身为皇贵妃的小姑子也没了,年家势弱,她哪敢再放肆。
八阿哥推开年家大嫂,跑到胤禛怀中,扬起满脸泪痕,“皇阿玛,大伯娘说得没错,他们都说是佟额娘害了额娘,儿臣要额娘,皇阿玛,您要为额娘做主。”
胤禛拧紧的眉心凝着一抹幽冷,他取帕子拭去八阿哥脸上的泪痕,语气淡漠飘忽,“阿玛已将她打入冷宫,等你额娘丧事完了,自有处置。”
皇后年家大嫂同时抬首,诧异地望着皇上。
那拉氏心里只有两个字,解恨。
佟氏完了,入冷宫,代表皇上终于厌弃了她,她心里畅快极了,二十年,她终于熬死了她们,自己坐上了后宫之首的宝座,而她们一死一困。
再得宠又如何,笑到最后的永远是她。
是夜,苏培盛悄悄到胤禛汇禀调查的详情,年氏去逝前,去承乾宫见佟氏时,谈话的内容,仅有月香和宜人知晓。
“她真如此说?”
苏培盛微躬了腰,“回皇上的话,月香是这般说的,两位娘娘就谈了些往事,还说两位娘娘相谈甚欢,皇贵妃娘娘是带着笑容离开的。”
胤禛听了竟有些恍惚,相谈甚欢,简直可笑,佟氏恨年氏入骨,年家于她有灭家之仇,可月香不会撒慌。
结果出人意料。
也许,因为她不是真正的佟依兰,那她那些年,与年氏的较劲全是作戏么。
她骗了他。
她骗了他啊,骗得好惨。
胤禛心中不甘,对于佟氏,他自认付于良多,最令他无法忍受是她肆意践踏他的情感。
可笑的是,他到现在为此还在想着她,贬她到冷宫,也不足以解他心中的恨。
苏培盛瞧着皇上青黑的面色,面寒如冰,方才他另得知了个消息,也不知该不该报。
胤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身都透着股烦乱暴虐的气息。
“皇上,奴才……”
“退下。”
“皇上,”
“朕叫你退下,滚。”胤禛双目暴睁,面带微微扭曲,气怒不定地瞪着贴身太监。
苏培盛吓得缩起脖子,忙不迭的退出殿门,下面人递上来的消息,他也没机会第一时间汇报。
刚退下殿门,殿内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内殿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接着又是书册奏本落地之声。
苏培盛大气不敢出,又拍了下朝殿内探头探脑的小徒弟。
皇上将珍妃贬到冷宫,身为贴身大太监,他十分意外,皇上多在乎珍妃娘娘啊,这会子,怕是皇上跟自己生闷气,皇贵妃不是珍妃娘娘害的,皇上肯定恼自己呢。
误会了珍妃,还将人家贬到冷宫,这下子有得哄。
唉,他也替皇上操心,更让他奇怪的是,珍妃娘娘为何私自放宜人小顺子和李一出宫,她是闹哪一出啊。
他此时还不知晓,就因他没追查清楚,以至发生了后来那一件令他后悔莫及的事。
冷宫里的南一,又过上了清水馒头的日子,身边没人伺候,好在还有一个李二。
他每天按时给南一送上三餐,清水加馒头。
南一也因身边的虚弱,一天泰半的时间都在昏睡,只有李二来,她才撩撩眼皮子。
李二每次来,见碟子的食水都很干净,以为珍妃娘娘吃了食物的,不曾多加怀疑。
他不曾想到,破败的冷宫多的是一种叫老鼠的动物。
直到第三天夜里,南一躺在地上的被子上,李二送晚餐时,不见珍妃有任何的动静,呼吸微弱,几只硕大的老鼠在啃食她的手指,还有一只老鼠正张嘴咬珍妃的脸。
李二目光欲裂,怒极之下,手指微动,几根银白闪过,几只老鼠无声无息的死去。
“该死的畜生。”狠狠地将死老鼠扔到外面,李二放下食水,蹲到南一面前,轻声唤道,“娘娘,您醒醒,起来用晚餐了。”
“娘娘?”
几声无人应,李二意识到不对劲,探出手指到南一鼻尖下,顿时骇一大跳,他赶紧抬手搭在珍妃脉上。
额上冷汗冒出,李二摊坐地上,怎么回事,珍妃娘娘竟是濒死之脉。
完了,李二拔腿就往外面跑,他甚至没去禀告皇上,而是直奔太医院,随手抓了个太医杠着就往冷宫跑。
太医一路哇哇直叫,李二不管不顾,到了冷宫,他扔下人,丢出一句,“必须治好,不然,皇上会灭你九族。”
太医吓了一大跳,他没时间解释,又打算到养心殿通知皇上。
可惜,胤禛恼极了南一,一见李二,就赶她出来,甚至放话道,“佟氏要死要活,与朕无关,今后,不用再跟朕汇报她的事,后宫再无珍妃此人。”
“皇上,娘娘是真的病了,极为严重,奴才擅自给娘娘传了太医,您看是否……”
李二的话未说完,胤禛不耐烦地打断他,“即已传了太医,还待如何,一介罪妇,简直浪费朕的太医时间,李二,自作主张,该当何罪。”
“奴才有罪,请皇上责罚,可是娘娘病重,望皇上开恩。”李二两股颤颤地伏在地上,他不懂,皇上不是一向最在意珍妃,何以现在如此凉薄无情。
珍妃真的不好了呀。
胤禛面无表情地朝李二摆摆手,“看好佟氏,若她敢逃离,朕数罪并罚,退下。”
是真不在乎还是假不在乎,李二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珍妃病情危在旦夕,皇上又不想管。
他内心焦急不已。
李一也不知去了哪,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心里骇怕极了,若珍妃娘娘有个闪失,皇上回头追究起来,可是掉脑袋的事。
惶恐不安的李二,思来想去,转头去寻苏培盛,大太监总管苏公公也是一脑瓜的烦心事。
小顺子和宜人出宫几日不归,他派人私下里去寻,竟一点信息也没寻到。
念着三人的情谊,他原还想着,等找他们回来,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他担了多大的风险啊。
结果,两人竟消失了,宫里宫外,愣是寻不到两人的踪迹,可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