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胤禟等人匆匆告别,回宫的马车上,十三问起一事,南一也没隐瞒,娓娓道来。
“你许是不晓得,那年,你刚幽禁不久,先皇召见我,说是贵太妃(先佟贵妃)想我了,让我进宫叙话,可见贵太妃之前,我莫名被带到良妃处,她同我说了几句话,硬是赏了杯茶给我吃,回来后,我脑子就不清楚了,之后的事,你大概听说过,我触怒龙颜,先皇一怒之下,将我拘于禁苑,十多年,我恨良妃,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害我。”
南一不清楚,十三心里隐约明白,不过是爱子心切罢了,怪道皇兄那般着恼。
如此一想,倒是四嫂不知好歹了。
“回宫,好好哄哄皇兄,他也是一心在你,为你不平,你可别不当回事。”十三劝道。
“我心里有数,就怕他不给我机会。”
她还有事要求他大爷呢,这个时候闹别扭,吃亏的总是她。
回到承乾宫,南一稍做梳洗,叫了宜人小顺子陪着,赶紧去给四大爷陪罪。
到了养心殿,内侍说皇上去了翊坤宫,晚间也歇那儿了。
南一听了暗笑一声,又来这招,她莫非会因他特意找了年贵妃做挡箭牌会吃醋怎的。
幼稚,南一唾弃不已,优哉游哉地回到寝宫,白天那幕,宜人全程围观,心中不免忐忑,忧心道,“主子,你怎么不担心的啊,皇上这回是真生气了。”
“我知道啊,他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只好随他去。”南一依旧故我,找了本册子在手,边吃边看。
宜人气闷,对主子无所谓的态度颇为忧伤,主子现在不再是一位皇子侧福晋,而是皇妃,一不小心,有就可能会被打入冷宫的。
冷宫是什么地方,在她印象里,比禁苑可怕,那里可不会有地给她开荒。
“您能不能长点心,皇上是大清天子,不是有话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您这小命,可经不起折腾。”
“噗~”南一大笑,颤手指着宜人,“这句话可用不到我身上,得罪他,最多关我禁闭而已,你脑袋里想什么呢,放心,皇上我还是了解的,他不舍得的。”
虽比不上年氏在他心里的地位,但好歹还是有些位置,这点把握她有。
出宫私会八爷九爷十爷一事,四大爷心里落了气,没找南一的茬,却也一连个把月都躲着南一。
南一不以为意,总存着等四大爷气消,她再好话一番的心思,想着,平日里,只要她软语哄他,便能怨消恩抵。
然,四大爷却发了狠。
宜人近来心思重重,忧思越重,时常发呆不止,偶尔在她面前欲言又止,她追问几回,那丫头只道没事。
某一天,她隐约间听到丫头说起阿禟,还提到一个地名,南一心里生出一丝惶然。
她假装有事,要去给皇后请安,走到宫门前,却被人挡了回来。
宜人站在她身后,低垂着头,呐呐地说了句,“皇上有旨,令主子闭门反省,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南一暗自打量着宜人,发现她满腹心思,不敢正眼瞧她,眉眼低垂,神色不安的很。
“宜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没,主子为什么这么想。”宜人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她挽住南一的手臂,“主子,咱们进屋吧,太阳晒得很。”
南一瞥了她一眼,由她扶着,进到屋里,她端坐椅上,喊住欲退下的宜人,“别忙,来,坐下,我有话问你。”
宜人心头微紧,略一踌躇,“主子,您想问什么,奴婢好久没出去,可能也不太清楚。”
切,小样,她就问了一句话,这丫头好几句堵她的嘴,一脸心虚。
南一眉头微挑,她勾起唇角,“不清楚啊,不清楚没关系,你去喊小顺子来,我问问他,他总清楚的。”
宜人,“小顺子,小顺子被皇上召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嗯,小顺子不在,贴身丫头不肯说,还不准她出承乾宫,外面肯定出了大事。
以为这样,她就不能出去了,可笑。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南一朝她摆摆手,除非丫头们不睡觉,一直守着她,不然,哪里看得住她,便是外面的暗卫,不过摆设尔。
“主子,你?”宜人瞅了瞅主子,主子这般平静,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您不会又想偷溜出去吧,可要不得,皇上本在气头上,您再闹,皇上几时才能原谅您啊。”
南一笑笑,微眯起眼,“我省得,不溜,去备午膳,对了,我想吃糖醋鱼。”
宜人心里存疑,并不就信了主子的话,她打定主意一定牢牢看住主子,“奴婢去通知厨房。”
她退出时,唤了蓝枝蓝叶守在屋里,又细细交待了两人,看好主子。
南一瞅着三个丫头在那嘀嘀咕咕,摇头失笑,用膳午睡看书散步洗漱睡觉,举止平常得很,然,宜人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躺到床上,宜人放下帐子,拿了被褥铺在脚榻上,今晚,她就歇这了。
床上的南一默数着时间,静等宜人打盹的那刻,不过,她失望了,宜人精神极好,不见睡意,一心守主子不让她偷溜。
南一等了一个多时辰,脚榻上的宜人还醒着,她那个郁闷啊。
没法子,久不见她睡着,南一索性侧身撩开帐子,宜人抬头,“主……”
南一出手如电,点在宜人昏睡穴上,她爬起来拍拍手,早知道就用这招了,浪费这许长时间。
门外还有蓝枝守着,她迅速换了套深色衣服,内殿别的没有,但窗户有两扇,她想出去,不见得要走门。
承乾殿属于东六宫之一,在宫里,没人会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什么,冒然问人也不行,唯一的办法,只有找郑勇了。
躲过重重禁卫,南一在殿宇中飞蹿,她摸到郑勇的住处,对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屋里亮着灯,屋门开着,郑勇枯坐在厅堂里,桌案上放着酒,孤身自饮自酌。
“即来了,还不进来。”低低地声音从屋里传来,郑勇扬了扬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