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里,郑勇时不时给三人带来外界的消息,京城最新的八卦,或是南一这里缺什么,他都能想办法给他们捎进来。
南一本就是通达的性子,在哪里她都能找到自己的乐趣。
院子里让三人收拾一新,三间屋子,三个人住,她也不嫌挤,小顺子住西厢,她和宜人合住东厢。
因院里没设厨房,南一让郑勇找来梯子,从隔壁的院子里搬来一些木头,总算搭了间简易的小厨房。
这天,小顺子和南一弄好院里的沟垄,宜人喊他们吃饭,南一站起来,看着整理出来的空地,满意地点头,“总算差不多了,等来年,咱们就能自己种小菜吃,再养些鸡什么的,对了,我还要种葡萄。”
小顺子瞅着院子,想着主子的要求,在脑子里规划着,要怎么才能弄得合主子的心意。
宜人将饭菜摆上桌,打了水给两人净手,递上帕子,她将水细细地倒在整理出来的空地里。
三人坐到饭桌上,宜人给主子和小顺子盛饭,顺便问起,“主子,您打算种什么,这冬菜种类少,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天儿越发冷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出苗。”
南一扒了口饭,将一盘子排骨推到小顺子面前,自己夹了筷子炒鸡蛋吃。
小顺子一瞧,忙将菜换过来,“主子,你身子弱,得多补才行,别管奴才。”
南一手中筷子摁住盘子,“补啥,你还不晓得我,我就爱吃宜人炒的鸡蛋。”
小顺子只当主子是疼惜他们下人故意这般说,也不矫情,颊了块排骨到碗里,说,“奴才吃一块就够了。”
宜人筷子如飞,又给他夹了几块,笑说,“主子让你吃,客气啥,放心吃,咱们虽然困在禁苑,但绝不会缺吃少喝的。”
“还是省着些,一直麻烦郑侍卫不好,以后日子长了。”小顺子说。
南一摇头失笑,青莲的事,小顺子有没有察觉,她不清楚,他们住进这里,并没搞特殊,明面上的东西,一半是宜人从府里带来的,一半是郑勇弄进来的。
就厨房里的吃食她偷渡了不少出来,比如那些调料与肉食。
“反正饿不着你。”宜人说,她起身给两人乘汤。
南一亦笑着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宜人的话,“确实,你应该担心未来会无聊死。”
她喝了口汤,又道,“我瞧着墙后头隔壁院,有一片空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出来明年种些粮食。”
宜人听了打趣,“主子,您这不打算做女侠了,改当农妇不成。”
“做农妇有啥不好,啥烦心事也没,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和通州一样,就是地儿小了些,不够咱们造。”
南一唯独对这点不满,康老爷子关人,也不给她弄个大点的地,十三阿哥幽禁之处比这里大了不知多少。
“关禁闭了还不安份。”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三人抬眼一看,郑勇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来。
宜人起身让坐。
南一下巴微抬,“给勇哥搬个凳子。”说着放下手里的碗问,“对了,你吃了吗,要不再加一点。”
郑勇也不客气的点头,接过宜人手中的凳子坐下,他顺手打开食盒,将里面从酒楼打包来的几盘子菜摆在桌子上。
“刚办差回来,路上遇到四爷,他令我捎信来,又言及你爱吃烤鸭,顺便让我一起带上。”
“哦,前几天才收过信啊,又有,我瞧他就是闲的。”南一一脸嫌弃的接了信放在一边。
郑勇宜人小顺子听从了她对四爷不满的话,仍不能适应,四爷信写得勤,不正代表人家惦记她吗。
怎么还嫌弃上了。
莫非忘了自己的处境。
宜人小顺子见郑勇坐到桌上,不好再同桌,二人便让腾出空间给主子和郑侍卫。
南一没有阻拦,将一只烤鸭和一盘子排骨放进食盒,让宜下和小顺子拿到西厢去吃。
桌上只剩两人时,南一问郑勇,“这里是禁苑,皇上曾下令,不许外人探视,你频繁进来,皇上会不会怪罪。”
“不会。”郑勇不加思结索地说。
“为何,他都将我困在了这里。”
“南一,皇上并不是冷情之人,这么多年,你的孝心他未必不曾动容。”郑勇打断她的话,“不管你有意无意,你当众骂一国之君,已是死罪,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而皇上只是将你拘禁,已是法外开恩。”
不知想到什么,他叹了口气,“说来,你的运气极好,人缘也佳,我曾无意听到,连李公公也帮着你说话,在皇上面前夸你,可是,你闯祸的能耐更让人无奈。”
“哪是我要闯祸,分明被人陷害。”南一不忿的说,她哪晓得良妃会用这么阴损的法子来害她。
“那又怎样,总归骂皇上的是你,禁苑外有重兵把守,我却能进来,皇上未必不曾知晓,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打算真正的为难你,另一方面,四爷与九爷为着你,忤逆皇上,也因为此,他不能轻饶了你。”
“不砍我脑袋,拘禁我,永远不能出去,在你看来,我好像占了大便宜似的。”
那还不如砍脑袋呢。
这么一想,这些年费心孝敬康老爷子,倒好像让康老爷子为难了一样。
被他小老婆害,接着被他禁,受伤害的全是她,她反过来还得感激他的不杀之恩。
自己冤不冤了,这该找谁说理去。
郑勇失笑,“你确实占了大便宜,只要人没事就好,除了自由,你待在这里和待在其它地方无甚差别。”
南一不置可否,于她来说,最珍贵的不就是自由么,不过,现在谈这个,晚了,曾有那么多次机会,她没获得自由,以后就更没得机会。
用完膳,郑勇赶着回去交差,顺便带走给雍王爷的回信,南一拿起笔,真不知该给四大爷回什么,屁大的地方,屋前屋后的蚂蚁都差不多认识她了,一天就那么几件事,写什么。
挤了半天,堪堪写满大半张纸,从起床到吃饭,再到郑勇来,然后在信的末尾添了句,肚里墨水用光,不知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