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的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他的失意从此开始。
南一本想上前安慰,可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最不擅的,便是安慰人。
宜人,“主子,是八爷。”
“嗯,我知道。”她暗自轻叹,“走吧。”转身欲与宜人离去。
“南一?”八阿哥不意间的一回头,瞅到那抹午夜梦回间不时想起的人影。
他放下手中的酒瓶,撑着假山站起身,“你来给九弟妹贺生辰。”
主仆两人福身行礼,“八爷吉祥。”
“免礼。”
南一朝身边的宜人说,“你先去侧福晋那,我一会就来。”
宜人福了福身退开。
南一看向八阿哥,笑问,“怎么一个躲在这里喝酒,前面可热……”说到一半,南一突然闭嘴,前面的热闹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讽刺,他这么骄傲的人。
南一暗自懊恼,她这个没脑子的,嘴巴也太笨了些。
就说自己不会安慰人嘛。
人家都主动喊她了,她不能就这么失礼的离开,南一撇到八阿哥脚下的酒瓶,打趣道:“几次见你,你都在独饮,这个习惯可不好,虽说风雅,未免显得太冷寂了些。”
八阿哥轻笑,“不若南一陪我小饮一杯。”
南一摇头,“不行,我在调理中,大夫让我忌酒,抱歉。”她走到他身边坐下,将酒瓶扔进水里,笑说,“不如我陪你聊聊。”
便是这般失意,他依然淡然自若,镇定自如,其气度令她心生钦佩。
这样一位谦谦君子,南一实在不忍心见他下场凄凉。
然而,那是他们注定的宿命。
八阿哥也坐下,看着她的侧颜,指尖动了动,说,“不是要陪我聊天吗,怎么不出声?”
“不知道说啥。”南一捡起手边的一颗石子,扔进水里,水花起,水波轻荡,没一会,水面重新恢复宁静。
沉默了会,南一想到通州的日子,道,“你知道吗,我在通州的庄子里,养了好些家禽,院墙边种了葡萄,今天葡萄结得多,我还酿了酒呢,皇上也喝了,味道不错呢,几时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庄子上的日子悠闲惬意,吃了睡,睡了吃,再闲适不过,阿禟那个好管闲事的,偏偏将皇上带了去。”
八阿哥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九弟也是为你好,身为皇子福晋,居住别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同失宠差不多。”
“我才不在意这个。”南一没好气地说,她想了想,忍不住说,“八爷,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生活,过那种……嗯,书上怎么说来着,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八爷听了微愣,即而失笑,他想像不出,离开朝堂,每天不用费心思谋,不用耗心伤神谋划,过上整日无所事事的日子。
他晓事之起,便生出念头,想成为天下之主,做那人上人。
“看我说什么傻话,也就我这种毫无志向的人才想过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无聊日子。”
南一淡淡一笑,“八爷别介意。”
八阿哥摇头起身,负手在身后,目光凝着远处。
“不,是我们太恋栈红尘俗务,身在皇族,背负太多,人这一生,不过短短百年,却偏偏放不下。”
“哦,八爷悟了,这话说得深具惮意。”南一挑眉,拍拍手起身,“既然八爷想开了,不管结果如果,八爷,你定要好生珍重才行,这酒,我看别喝了,凉酒伤身。”
她跳下山石,“听说婉清身子不适,我想去瞧瞧,就不陪你了。”
八阿哥微抬起手,目光里露出一抹不舍,好久没这么同她说话了,每次见面短促而匆匆。
他收回手,神色黯然而失落,手往旁边摸去,却捞了个空,想起南一的话,不禁低笑出声。
他身后,南一没走几步,八福晋挡住她面前,神情气极败坏,抬手就是一巴常,狠狠扇在南一脸上。
“啪~”
八福晋狠狠唾骂道,“不知廉聇的贱人。”她要气疯了,这个狐媚子,亏她视她为救命恩人,对她一介侧室处处礼让,没想到,她竟背着自己,暗地里勾引自家爷。
南一抚着脸,狠狠瞪着八福晋,冷声道,“八福晋,今儿这一巴掌,你若不讲出个道理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胤禛能打她,不代表外面的女子也敢对她动手,管她什么正室侧室,呸,她可不是好惹的。
“福晋,你这是做什么?”那边八爷听到声响,慌忙跑过来。
八福晋对八爷更气,她的好夫君呐,再次抬手欲打,南一一把拽住她,伸手反扇了回去。
“啪~”
“南一,不可。”却是晚了,八爷奔过来,扶住八福晋。
八福晋抚着脸,惊愕地抬头看着南一,目光狰狞,“你,你敢对本福晋动手。”
南一冷哼,霸气宣声,“有何不敢,你无故打人,八福晋,我可不是不名没份的路人。”
八福晋咬着银牙讽刺,“一介妾室,在本福晋面前谈身份,可笑至极……”
“金枝。”八阿哥喝住她,“她是四哥的侧福晋。”同时暗示她,四哥刚受封为和硕雍亲王,未必没她尊贵。
“那也是侧室。”八福晋推开八阿哥,手指向她,气怒不定的痛骂,“贱人,你不得好受。”
“金枝,住嘴,随爷回府。”八阿哥见她吵闹,拉着她就走,今日是九弟妹的生辰,可不能搅了人家好好的生辰宴。
“不行。”
“不行。”
南一与八福晋异口同声的拒绝。
“八福晋不能走,她若不说清楚无故对我动手的原由,那我只好请我家爷来同八福晋说道。”南一气恼的说。
八阿哥也好奇,差点忘了这一茬,“对啊,金枝,爷倒忘了问,你干嘛突然打南一?”
八福晋想到方才那一幕,怒火更炙,“为什么打她,还不是因为,因为……”
因为她发现爷,竟用那种目光看佟依兰,嫁给爷多年,爷对她好,可他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她。
她以为爷心底的人是自己呢,可笑,原来不过是自己自欺负人。
她待爷一片痴心,拦住了母妃赐秀女,防住了府里侍妾通房,却没能拦住府外。
“她活该,我恨不得将她扒骨抽筋。”八福晋伤心欲绝,一扭身跑了开去。
南一八阿哥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八阿哥瞧着南一面上艳红的指印,满含歉意道,“南一,金枝错手打你的事,我替她道歉,许是她误……”八阿哥突然似有所悟,莫非金枝误会他与南一。
“南一,对不起,是我的错,这事还请你不要同四哥提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八阿哥果断的说,他朝南一拱手赔礼,转身去追八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