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勇谈过后,他说要回宫调查绿云,两人待到天明,郑勇回宫,南一返回通州。
事情好像一下子又走入了死局,她大抵是历史上最憋屈的穿越者,拥用强大的金手指,依然活得畏手畏尾。
好不甘心呢,她该怎么办。
南一独自一骑,迎着朝阳,神色痛苦而迷茫,她脑子里时不时涌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想立刻进宫,灭了绿云,然后回府,找年氏算清一笔笔旧帐。
但同时,另一个念头又跑出来制止她,绿云是太子的侍妾,她冒然进宫,斩杀绿云,会影响到四大爷么,太子与四大爷会不会提前生出嫌隙,康熙呢,他又怎么迁怒于四大爷,一个管束不力的罪责跑不了吧。
还有年氏,她背后的年府在四大爷争夺皇位的路上,是重要的一枚棋子,她的举动会不会影响到四大爷将来的命运。
她不能改变历史,这个念头坚定如初。
在不能改变成史的情况下,为佟家报仇,她又没有另一条可走。
路走到一半,她突然跳下马,扔了缰绳,一个人坐在路边发呆。
无颜面对佟家人。
也不知坐了多久,路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南一眉眼未抬,兀自愣神。
八阿哥打头,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紧随其后,几人远远看到路边坐着一人,故而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咦,好像是南一。”九阿哥说。
“不可能,佟小嫂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十三断口否认。
十四伸长脖子,“八层是。”
八阿哥狠抽了几下马屁股,马儿飞奔到南一面前,他猛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扬。
待马儿平静下来,八阿哥跃下马背,走到发怔的南一面前,“南一,你待这儿做甚?”
九、十、十三十四阿哥也相继过来,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南一瞅了眼他们,神色恍惚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九阿哥拧眉,将她从地下拉起来,语气心疼地责备,“看你,地上多凉,有没有冻着,你……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南一淡淡地说。
“不知道。”九阿哥诧异地细细打量南一,又看向旁边的几位兄弟,“我怎么感觉她有点不对劲。”
“嗯,四嫂跟丢了魂似的。”十四说,“难道是伤心过度,以至神思不属。”
十阿哥走过来,说,“南一,我们要去通州你娘家吊唁,你随我们一起回,正好我们也不知道路。”
“不去,我没脸见他们。”南一推开九阿哥,连方向也没看,抬脚就走,迈出的腿差点踩进路边水渠里。
“小心。”九阿哥拽了她一把,担心地看着她,“南一,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事情进行得不顺利,没事,还有我们呢,我们会帮你。”
“帮不了,我动不得她们。”南一说。
“四嫂,天下间还有你动不了的人,谁啊,说出来弟弟听听。”十四不相信的问。
有他四哥这座大靠山在,四嫂在京中横着走也没问题啊。
南一苦笑,呵呵,天下间她动不了的人多了去,他四哥她就动不了,他四哥护着的人她也动不了。
“你们回吧,通州别去了。”佟家不过是庶民,哪值得他们一群皇子纡尊降贵的前往吊唁。
“四嫂确实不对劲,佟家没了,对她打击太大,你们看她,眼睛里跟死水一般,面上一点神彩也没有,这哪里像南一。”十阿哥忧心冲冲。
十四若有所思,“你们刚刚就没听出来,四嫂似乎找到了灭佟家的背后之人,可四嫂好似很忌惮他们,知晓仇人是谁,却不敢报仇,她能不沮丧么。”
八阿哥皱眉,南一忌惮的人,会是谁,除了宫里,京城里的谁,权势大到让她说“什么他们也帮不了”的话,太古怪了。
若说他们动不了人,满大清可没几个,十个手指头也能数清。
“我太好奇这人是谁了。”九阿哥咬着牙说。
十四扇子敲着手心,悠悠道,“弟弟亦然。”
十阿哥见南一个人漫无目地乱走一气,赶紧上前拦住她,“路在那边。”
“哦。”南一看了下路,转身往回走。
“哎,你别跟丢了魂似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刺客找到了。”十阿哥抛出一个南一感兴趣的事。
南一的眸光亮了亮,立即追问,“在哪?”
十阿哥扯扯嘴角,手挠着后脑勺,抱歉地说,“我们去晚了,一共十二名黑衣刺客,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服毒自尽,身上未带能证明身份的文碟。”
“灭口吧,没完成任务,你们动静闹得这么大,主使之人担心刺客会暴露,先一步杀掉他们,让人查无可查。”
“八哥和十四也这么说。”十阿哥点头,又道,“但八哥还说,这么一来,他猜测,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藏在京城,若他再动手,我们一定能纠出他的。”
“话说,你还回不回通州?”十阿哥再次问。
“不会。”
“那我送你回府。”
“不会。”
“啊,那你想回哪?”十阿哥也是无奈了,通州不去,府里不回,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
南一恍然四周,回哪,她想回家,可家与这里隔着三百年的时空。
而这里,好像没有一处地方是真正属于她的。
府里是四大爷的,别院也是四大爷的,通州是佟家的,她回哪里。
“十哥哥,我想回家。”南一脸上突然露了一丝脆弱,大清之大,竟无她的容身之所。
何其可悲。
“哦,好,我送你回府。”十阿哥看着神色显得格外悲凉的南一,心里猛地涌上一阵酸楚。
“我要回家,不想回府,府里不是我的,年氏住了我的挽月阁,兰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热饭吃,没有热水喝,我不想一个人关在里面,不想被人监视,不想天天就馒头喝清水,床也好硬,被子发了霉。”
南一淡淡地抱怨,嘴里絮叨着略显怪异的而又不着边的话,“秋嬷嬷不是我的,小顺子不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他一会将我赶到这,一会将我赶到那,我不想被赶,我想住自己的房子,十哥哥。”
十阿哥听得目瞪口呆,惊雷阵阵,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及十四阿哥更是一脸震惊的神色,九阿哥怒不可泄,“混帐,我去找四哥理论,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他牵过马就想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