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南一捡起一块石头朝屋角某处扔去,李一无奈,冲南一揖手,“主子有何吩咐?”
南一揉着腹部,面上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李一,有吃的没?”
四大爷发了恨,除了暗里监视她的李一李二,一个下人也没派给她,像是遗忘了她,若大的院子,跟个废园似的,更不用谈提供膳食。
昨天回来就吃了三只烤红薯,今天,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中午了,她连早膳都没吃。
为了惩罚她,又断她的炊。
爱新觉罗胤禛,去你大爷的。
她期待地看着李一,大家相处那么久,南一相信,便是四大爷有个吩咐让她与世隔绝,给她偷渡点吃食,不过是小意思。
南一想得很好,李一苦笑,伸手无意识的移至腹部,爷恼佟主子,身人佟主子的暗卫,他和李二也受同等责罚。
莫说吃食,他们从昨天开始连水也没喝过。
南一见他沉默,瞥见他手上的动作,顿时无语,这位四大爷,真是幼稚得可以。
两只没吃饭的软脚虾跟摆设一样,能看住她。
她要是寻常的妇人,只能干等着受罚,可她不是。
南一撇撇嘴,朝两人招手,往院墙边走。
李二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李一身边,“佟主子这是要出府?”
李一点头,“她才不会老实的受罚,但她要失望了。”
两人跟佟主子一段时间,多少惹了些佟主子的心性,也不是认死理的主。
爷棋高一筹,兰院除了他们之外,另多了四个人,生面孔,爷身边的人,除了爷,对谁都六亲不认。
饿肚了的南一,才不管什么责罚,反正她要吃饭。
人没跃上墙头,就被墙头上飘下来的四道灰影给逼了下来,他们静静地站围住南一,看那架势,南一若硬闯,他们不会留情。
眼前的可不是李一李二。
南一揉揉肚子,肚子饿的要命,浑身没力气,她缩起脖子,怂了。
连后路也给断了。
难道真要饿几天肚子,她是一顿不吃就饿得慌的那种人,一天不吃……“咕噜~”饥饿地感觉传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末稍。
人总得屈从于现实,也不知四大爷气消了没。
李二远远看到,心生不忍,他们男子,饿几顿饭不算啥,佟主子一个女子,饿上一天,哎,爷也真是的,责罚主子什么不好,非得选择不给饭吃。
这事做的。
“老大,想个法子呗,外院你有认识的人么,给主子弄几个馒头也成啊。”
“没有,咱们打交道的就佟主子院的下人,再就是爷和苏公公,要不咱们找他商量?”
“中,就找他。”
于是,半个时辰后,南一的卧房里多了两个馒头,一碗清水,饿绿了眼睛的南一,也不计较吃啥,能有吃的就成。
馒头清水的日子,她不是没过过。
然而,如果每天馒头清水,每天一个人在院子里荡,一天到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人闲得直发慌,她要疯了。
不管是兰院还是挽月阁,从来门庭冷落,如今倒好,下人都是绕路走,生怕沾染兰院的晦气。
兰院之外,四爷府的后院却是热闹不已,四爷又恢复了雨露均沾的日子,最受四爷盛宠眷顾的还当属年氏,几乎风头无二,其次是小李佳氏。
这一切,南一不知情,也没人跟她八卦府里的事,身边伺候的下人全在别院。
帷芳院,年氏的大丫头月香领着苏培盛进来,“主子,苏公公来了,还送来了爷的赏赐。”
“快请。”年氏面露笑意的站起身。
“侧福晋安。”苏培盛打了个千,冲门外的人招手。
几个丫头端着托盘进来,年氏扫了一眼,笑吟吟地说,“苏公公,爷可在书房,用过膳吗?”
“回侧福晋的话,爷今晚歇在温主子处,奴才来的时候,爷说明天午膳在帷芳院里用。”
年氏眸光微暗,又陪温氏,就凭她生那个小丫头,仗着女儿争宠。
她抿了抿唇,对身边的丫头示意,“有劳苏公公。”
月香递给苏培盛一个荷包,“望公公以后多费心。”
苏培盛瞥了眼荷包,伸手接过,他拱手行礼,笑说,“奴才应该做的,侧福晋客气了,奴才还有差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他领着人出帷芳院,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搓了搓干涩的脸,爷连看几日没睡好,面对各位女主子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异常,一到书房就给他甩眼刀子。
不是嫌弃茶水冷了,就是嫌茶烫了,研磨呢一会说浓了,过一会一嫌淡了,连书案摆的笔架,爷也鸡蛋里挑骨头说难看。
那笔架可是万岁爷赏下来的,爷都摆了十多年了,平日里连擦试都是自己亲自动手。
到晚上更糟,总说被褥盖着不舒服,折腾半天,好不容易睡下,又说枕头硌脖子。
换来换去,爷就是不满意。
下面伺候的人欲哭无泪,一个个就怕挨爷的冷眼,不敢上前伺候。
苏培盛没法,只好偷将先前的被褥换回来,包括枕头,爷这才没继续闹。
隔天,书房的案桌上,再次添上几件眼熟的物件,胤禛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故装不知,脾气收敛了许,也仅仅是些许。
兰院隔壁的小院子里,一名年轻的妇人与一位六七岁的女童正在用膳,女童安静而乖巧,举止间显得受到良好的教养。
膳后,母女坐在一处,女童见伺候的下人离开,趴到母亲的耳边小声疑惑地问,“娘,我几时才能见到姨娘?”
年轻的妇人抚着女童细软的头发,笑笑说,“很快了,苏公公说,你姨娘前几天做了错事,正在反省,外人不能见,等她出来,娘就带你去见她。”
“姨娘犯了错,那姨夫会打她么?”女童神色生出许害怕,娘和她在家里有时做错了事,爹爹就会打她们,爹爹打人可疼了。
妇人摇头,将女童抱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你姨夫可疼你姨娘了。”
她进到四爷府里,领她进来的苏公公对她们母女俩十分客气,日常吃穿用度,打理得十分精心,可不像是犯了错的妹妹娘家人的待遇。
拨来伺候的下人,言语间很恭敬,她想,妹妹在府里地位不低,另一方面,四爷应该也很宠妹妹。
娘家时软得跟面人儿一样的小妹,嫁了人,运道比之两个姐姐,不知多幸运。
也许这就是常人说的傻人有傻福,她算是看开了,人呐,争不过命。
女童很是困惑,她睁着两只大杏儿眼,不解地问,“娘,可是外面的姐姐们说,姨夫不疼姨娘了,姨夫最喜欢,嗯,是府里的年侧福晋。”
“傻孩子,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心,咱们来府里几天,你姨夫对你可好?”妇人引导的问。
女童想了想,立刻笑了,“可好了,那个苏公公也好,娘,刘英姐姐说,今天,姨夫又送了韵儿新的衣裳手饰,还有好多玩具。”
是啊,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不过一个侧室的娘家姐姐,这事本该里府里的嫡福晋操办,四爷亲自过问,就很能说明其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