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书房中,胤禛转动手中扳指,冲下面跪着地两人道:“还没查出来?”
两名侍卫冷汗直冒,头死死抵着地,“回爷的话,只能查到佟小主与丫头青风在杭州至苏州的行程。”
胤禛气怒道:“你是想告诉爷,她俩是凭空出现在杭州的?”
侍卫伏地磕头,颤声回禀,“奴才该死,之前的行程没丝毫线索,蛛丝马迹皆被人抺去,做得很干净,奴才无能,请爷恕罪。”
胤禛额角直跳,摆摆手,苏培盛在人退下后,道:“爷,万岁有旨,令您与十三爷速速返京,不得延误。”
“可有说什么事?“”
苏培盛默了下,道:“京城传来消息,太子闹了点事。”
“立刻回京。”
“喳。”
这边与十三话别的九阿哥,急匆匆的赶回下塌的客栈,叫来小金子收拾东西。
小金子一愣,道:“爷,咱们不找佟小主了。”
九阿哥微顿,心里涩涩酸痛,若不是看到跟在十三旁边的青风丫头,他只怕还在苏州城里乱转。
既然她无事,他也放心了,抬脚踢了下小金子屁股,骂了声:“找啥,人家已经回京了,赶紧的,先去跟八哥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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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家一个多月的南一再次回到京城,挽月搁中几个大丫头乐疯了。
“主子你回来太好了,快藏不住了。”宜人喋喋不休外加长松一口气。
南一笑道:“有人捣乱?”
宜人忿忿不平,“倒不是,只是哪有人一连一个多月不出屋门的,有人怀疑理所当然,风声传到福晋耳朵里,昨天小顺子打听到,福晋准备进宫请旨进来探看。”
南一轻笑,“不会的,她不会进宫。”
宜人微讶,见主子胸有成竹,正待相问,一声惊呼打断了她,“主子,你回来了。”
南一点点头,小顺子呆立着,喃喃道:“这么说,爷也回府了。”宜人一个机灵,眸光微闪,又这么巧,不会吧。
回府一个多月,南一闭府不出,外面却不时有消息传来,年侧福晋肚子大了,胤禛回府后的多半时间待在惟芳院,偶尔去那拉氏与李氏处转转。
她无所谓,老实窝在房中,每天只有吃饭的时候露面,青云几人还以为主子伤心过度,为此愁白了头发,想方设法逗她笑,甚至暗示她溜出府散心。
南一摇头,出不去,挽月阁就像一只金笼子,被暗卫围困得水泄不通。
困就困呗,有吃有喝,南一宅得住。
宜人一空闲,就在她面前八卦,什么年侧福晋越发娇弱了,德妃又赏了两个丫头,胤禛又宠幸了谁,福晋院里多一个特别得宠的丫头,很得爷的青眼等诸如此类消息。
它们经小顺子的嘴悄悄传进南一耳里,南一呢,依旧该干嘛干嘛,眉眼如水般沉静。
实在无聊了,拉着丫头们打麻将,没日没夜的打,累了就睡。有时,顺子会从外面带给她一些话本,或是街头最时兴的小玩意,或者是京城最新的八卦。
秋嬷嬷爱上了厨艺,甚至比赵嬷嬷还有天份。
南一没事也跟着学两手,中式完了西式,挽月阁的下人集体胖了一圈。
两个月后的一天,苏培盛摒息静气立于书房一侧,纹丝不动,脑中无数怨念,却不敢露出半分。
哎,主子们斗气,遭殃的总是奴才,他太深有体会,正怨念中的苏公公眼角瞄见门外的黑影,忙上前开门,一名黑衣蒙面人闪身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胤禛扫了黑衣人一眼,淡淡道:“查到了?”
黑衣身形微颤,却迟迟不开口,冷汗津到面上黑纱上,有种窒息之感,胤禛颇为意外,厉眼盯着他,发出两个字,“说吧。”
黑衣缩着身子,轻声道:“那丫头……咬舌自尽,死前说着两个字,阿金。”
“呯,”一声巨响,苏培盛悄悄看去,又碎掉一块珍品砚台,墨汁撒得满地皆是,主子爷的脸上结了一层寒霜,他忍不住缩瑟微退,实在好冷。
阿金,叫阿金的何其多,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半晌,胤禛手指向书桌,苏培盛快速上前收拾,最近爷发脾气的次数与日俱增,怒火上涌的时候谁都不准上前,摔完东西出完气,又跟没事人一样让他收拾。
胤禛拇指按着额头,冷声道:“那边怎么样?”
苏培盛抿着干涩的嘴唇,斟酌一番才小声道:“话都已传进去,只是,佟主子……”
他不敢再往下说,胤禛似乎也知晓后面没有他想听的,烦燥地打断他,“行了,爷知晓了,你去叫绿云来。”
苏培盛一愣,表情惊愕,呐呐道:“爷,这怕是不妥。”
本为就是因为爷硬要带绿云回府,佟主子才跟爷堵气,爷再作死,佟主子不得当一辈子乌龟。
“如何不妥?”胤禛冷眼皱眉看他。
苏培盛硬着头皮提醒,“佟,佟主子……”
而胤禛愣是将手中湖笔掷了出去,笔落在地板上,首尾分离。
书房里传来一声叹气,“罢了,去福晋那。”
第三个月,挽月阁还没动静,佟氏即没私下传话给胤禛,也没翻墙来找他。
在摔碎第六只珍品砚台后,胤禛撑着额头淡淡吩咐,“将暗卫撤掉,全部散于暗处,离她远些。”
没了暗卫,她总要溜出去,不信逮不着她,胤禛如是想。
就为了个丫头争执几句,她就敢几个月不理睬他,都说了,这个丫头他留着有用。
他保证不会碰那个丫头,还要他怎样,完全不相任他。
不想总是自己低头,他是爷们,不好意思主动,一等又是三个月,就不能偷偷溜进来看看他。
她没有,始终不肯挪窝,不肯,离得那般近,近到能听到她院里丫头说话的声音。
明明在苏州时还好好的,吃醋耍赖发脾气,一回府又跟他闹别扭,简单莫名其妙。
女人呐,宠不得。
胤禛拿起桌上那本小册子,纸上的字都蹭得花了,内容也深深刻进脑中,册子抄了不下几百遍,人却连影都不见。
想到此,胤禛心一紧,恨不得撕掉它算了,回过神又赶紧抺平它,房间只剩无奈地幽幽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