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侧福晋再次失踪,小顺子在书房跪得心惊胆颤,冷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背后内衬湿透,清瘦身影仍竖得笔直,事无巨细的回禀完,偷瞄了主子爷一眼,便死死垂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死定了,死定了。
苏培盛走进来,“回主子爷,探子回来了。”
“怎么说?”
“回爷的话,提督衙门说是丢了个无关紧要的牢犯,已出告通辑,并没提到侧福晋与萧捕头。”
胤禛抿紧唇,咪起双眼冷笑出声,气得抬手,“嘭”白玉镇纸摔成两半。
好大胆子,无关紧要,若不是他去迟一步,那两丫头被人抢先一步劫走,轮到他们说皇子福晋无关紧要。
只是,到底是谁,连九门提督的牢都敢劫,且不留丝毫线索。
第二天四更时分
“主子,萧西回家了。”
胤禛忙道:“侧福晋呢?”
苏培盛道:“仍无消息,萧西尚在昏迷,伤势颇重,暂时打听不出来,听说她兄长言,是一位黑衣人让他去客栈,见到了已经医治过的萧西。”
医治过,听到此,胤禛松掉心里紧崩地一根弦,起码知晓劫她的人并无恶意,“看紧萧西,她一醒来,立时知会爷。”
“喳”
第三天,焉搭搭的顺公公,顶着胤禛的冷冽寒芒,哆嗦着嘴,第三次将佟侧福晋私自带他出府救人的经过复述,心中却将西天神佛求了遍,望佟似福晋赶紧回府,否侧,他小命休矣。
“没了?”
小顺子呆滞地摇头,真是够了,他忍不住腹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时那情形,他看了都不忍,爷却视而不见,世上哪有后悔药,只可怜萧家姐妹。
“回主子爷的话,只有这些,奴才请完大夫,回来便不见侧福身影,连带萧西也不见,奴才罪该万死,请爷责罚。”
胤禛急火攻心,怒斥道:“该死,该死,你确实该死,连主子都弄丢,滚回去,别再碍爷的眼。”
责罚,他责罚这奴才,回头她回府,该责罚的就是他了。打了她,她心中狠他,打了她的丫头,她亦怨他,最后终是他落不着好,罢了。
胤禛蹙紧眉,揉着酸痛的额头,人到底在哪,他没时间了,后天便是圣驾避暑出发的日子,此前找不到她,不见她一面如何甘心。
宫中她无故对年氏动手,瞒不过别人的眼,本想冷她几天,堵住宫里那些人的嘴,年氏诊出身孕,他颇为欢喜,子嗣不丰已让皇阿玛不悦,回府途中生出那件事,无端平添他满腹怒气。
那样的场合,她当众失态,让他颜面无存,亦唤醒心中长久压抑得不到舒展的怨念,遂想给她个教训,好叫她知晓尊卑有别,哪曾想棋差一招。
“叩叩”
“进来,”他头靠着椅上,手无意识的摩挲袖中之物,依儿不爱饰物,无论发上、指间、手腕,都是空荡得可怜,唯一送出的镯子也堵气退还与他,叫他气恨咬牙。
苏培盛低垂着头进门,只盯着眼前的地板,胤禛一看脸更冷,“还没消息?”
苏培盛微颤着身子,心里将小顺子骂了个狗血连头,硬起头皮回禀,道:“回爷的话,并无。”
“那你站在此做甚,还不去继续找。”
苏培盛顶着怒火没动,望了门外一眼,再瞧向主子爷,胤禛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说吧。”眸光却落在书案头,抬手拿起本册子翻看。
“回主子爷,年侧福晋的丫头候在外头,有事回禀。”眼角瞄到主子的举动,苏培盛额角轻跳,那好像是佟侧福晋落在这的女诫吧,天天翻,都起毛边了。
胤禛“嗯”了声,像是在听,亦像没听,弄得苏公公好不难受,这听见还是没听见呐,自从有了年侧福晋,爷是各种重视,到是胜过佟侧福晋几分,爷闹哪样。
他身为太监,不明情爱之事,年侧福晋与佟侧福晋爷更看重谁,他也越发糊途。
胤禛没让她纠结太久,抛下一句“爷没空。”
将起了毛边的小册子细细收起,侍立的人影仍未动,胤禛眼里阴沉如墨,两道剑眉隐要连成一线,房中气温昼降,气氛冷到冰点。
苏公公的冷汗冒了两茬,心里秫到极点,做好当炮火时,听得一句:“还有何事?”
后面没说的是,若无事,你死定了。
“主子爷,宫中德主子派人来传口谕。”
胤禛微一愣,这么快,怕是前日之事已被有心人传入宫中,事情变得棘手了,忙道:“请她进来。”
“喳”
来人是熟面孔,母妃宫中的教养嬷嬷,他稍展眉头,幸好。
“老奴见过四贝勒爷,贝勒爷吉祥。”
“起,额娘叫你来所为何事?”
老嬷嬷曾在府中待过,四阿哥与佟侧福晋待她不薄,承他二人之情,嬷嬷神色温和,低声道:“回贝勒爷的话,奉娘娘口谕,府上佟侧福晋,桀骜不驯,娇横任性,恶习难改,着其好好闭门反省,修身养性,并请嫡福晋好生管教,早日改过,另外。。。。。。”老嬷嬷心有不忍,剩下的话有些难已启齿。
胤禛心中咯噔一声,隐有不详的预感,只听得老嬷嬷几句,心瞬间沉入谷底。
“另外,娘娘已向圣上请旨,暂夺佟氏依兰侧福晋之位,贬为庶福晋,宫中会有旨意下达。”
苏培盛无声后退两步,心跳得飞快,只观爷此时表情,便知他已怒到极点。
胤禛只觉得脑中被无名火搅得生痛,胸膛五脏尤如烈焰灼烧,做侧福晋都觉得委屈的女子,做庶福晋?
她骂他也不是第一次,连狗男女一词都能用在他身上,换来他一巴掌,此次更是直接降位份,呼——呼——也好,这个教训足够惨重。
书房一时间静极,针尖落地可闻,门外全福适时叩响门扉,报侧福晋回府,一阵风过,苏培盛眨了下眼,只瞧得主子爷急切的背影。
挽月阁
南一反复问了巧儿伤势,得刘太医保证,放下久悬不安的心,知她需要静养,偷看了眼就退了回来。
几个丫头看到主子无事,欢悦不已,围着她转,她浅笑着回应,不等几人细细烤问,胤禛突然掀帘进来,掠至她身前,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死死按住,勒得南一喘不出气来仍不松手。
盏茶时间,耳边轻轻一句:“回来了。”
没有兴师问罪,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府,只有一句回来了。
和风细雨,激不起南一丝毫情绪起伏,她面上一派淡然,双指轻点他腰门软筋,惊得胤禛一手护住腰间,她趁此退出他怀中,向床榻走去,脚未迈开,人已被打横抱起,又被轻置于床上。
她索性朝内侧躺,不予理会,看他一眼都嫌累,没有萧巧,她还真不想那么快踏进这道门,忽略身侧动静,南一闭着眼假寐,可她不理,不代表胤禛放弃。
硬被他圈进怀中挣脱不得,淡淡出声说了句“我疼。”
胤禛急了,起身急道:“哪疼,爷唤太医来。”
南一撇撇嘴角,“全身都疼,你知道的。”
胤禛微窒,僵住身子,他自是知晓她身子余毒未清,总是莫名泛痛,太医说是余毒腐蚀了筋脉及五脏,伤了元气,需好生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