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说不下去,狞笑着抚紧胸口跌退,适才偶遇,极度欢喜瞬转悲,九阿哥心里悲痛,她骗走他真心,再告知他,她其实已嫁人为妇,好残忍的女子。
从来矜贵的九皇子,瞬间颓废疲乏,不见往日从容,从识得她起,帝都街头那一吻,便让他认定她,他还想等她亮明身份,他再去求额娘,许她位份,宠她一世,他想好过程,却未猜中结局。
九阿哥神情骤变,伤心欲绝,南一不忍,急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有苦衷,”她真没骗过他们,她没有,可她却无法说出真实的原由。
“住口,不要再说,我不想听你说,”他眼含嘲讽的打断她,听她说,继续编慌骗他,瞧她编的身世,一个小孤女,寄人樆下,借居少林,数载习武。。。。。。哈哈,满嘴假话的骗子。
八阿哥没去劝阻,因为那也是他想说的,他拉住十弟欲上前的脚步。
“八哥,我去劝劝。。。。。。”
八阿哥伸止住他,淡淡道:“你不要管。”
“啊?哦。”十阿哥黯下眸子,他不解,觉得没什么呀,她的身份又不影响他们的交情,可八哥跟九哥恼成这样,他嘴笨,不知如何劝说。
似一瞬,又几秋。
冷漠傲然的男音淡淡响起,“南一,从今日起,当我不曾认识你。”
明明怒到极至,痛愈极至,偏偏面上风轻云淡,他此时听不进任何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骗他,骗了他,可恶的骗子,他不想再见到她,不然,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后悔之举。
他们曾多少次问过她身份,她有那么多机会坦白,却选择隐瞒,他怎能不怨。
说完旋身走掉,八阿哥亦带走十阿哥,独留她原地反复懊恼,脑中残留他临走狠绝的话,不曾认识她,要跟她绝交呐,不,比绝交更狠。
可她不想呀,很不想——早知进宫会发生此事,说什么她也不进宫。
南一抽出帕子摭脸,想是阳光太刺眼,照得她眼睛痛,都想流泪了。
胤禛静凝着白帕遮脸的她,他站了好一会,也不见她动,身子似在轻颤,难道迷路,找不见路便哭。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他信步上前,轻唤道:“依儿。”
南一身子一抖,放下帕子,迷蒙着泪眼,瞥向眼前身影,“嗬——”她惊得后退,他啥时候来的。
面前赫然站着四大爷,只是,那是什么眼神,她要起鸡皮疙瘩了,莫名悲伤的南一,深吸口气压下满脑的忧思。
胤禛见她通红着双眼,负疚的上前紧揽住她,道:“以后迷路,就站在原地,爷会来找你的。”
三个月,本就极想她,甫一见面,她便对他视如无物,惹他发怒,现又独自一旁落泪,胤禛心潮起伏不定,心跟着闷疼。
南一惊讶于他突然的动作,没细听他说什么,后知后觉呆问道:“嗯——什么?”
胤禛轻叹气,没听见就算了,遂牵住她的手,道:“没什么,额娘怕是等急了,咱们走吧,”他心里有数就行。
南一还记得他为年氏打她之事,抽回被牵的手,缩在身后微蹭,牵过别人再来牵她,她心里隔应。
不理他沉下的脸,她蹙眉嘟嘴道:“我不想去永和宫,”德妃看不惯她,她懒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胤禛举起手,南一眼角瞥见,骇然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她,胤禛一怔,做什么?他只想揉下抽痛的眉心。
随即反应过来,脑中忆起那晚对她动手,无声放下手暗叹。
遇见她,他叹气次数与日聚增,上前硬揽住她,道:“走吧,你先出宫,在马车上等爷。”
南一见他首肯,便也由着他,南一回府后,待在卧房不出,膳食情人送进去,两天皆是如此。
丫头们不解,主子进了躺宫,回来脸色就不一样,主子们不主动说,她们也不好问,哪有丫头过问主子的事,暗自替她着急。
胤禛这两天频繁出入书房,却没见她出来晃动,挽月阁仍保留暗处守卫,她亦不出来找茬,第三天还不见人,胤禛耐不住,下朝后往挽月阁来。
他进来时,门口立着两个大丫头,皆是一副愁眉苦脸,见他来一副见鬼的样子。
“见过主子爷。”
“起”
情人撩起门帘,胤禛进去瞅了瞅,没见人,蹙眉道:“你们主子呢?”
两丫头耸着脸,青云道:“主子在睡房。”
胤禛微怔,大中午的睡觉。
“回主子爷,主子三天没出卧房。”
“什么,怎么不来回话?”胤禛怒瞪了她们一眼,三天没出房门,他说怎么总遇不到她。
情人与青云垂头不语,主子爷性子捉摸不定,来的时候常来,不来时,几个月不见人影,主子也怪,从不抱怨,爷来她欢迎,不来,她也不与理踩,从不想着争宠之类,害宜人直叹没用武之地。
胤禛急步进房,卧房里遮得严实,床幔亦是如此,见不到人影,她也不怕闷坏。
他倏地拉开账子,就见薄裘下团起一陀,被子微微起伏。抬手拉开被子,床中央纤瘦的粉衣人影卷缩在一团,乱得不成样的黑发铺散开来,头抵在胸口沉睡,两手抱着双腿。
她在害怕吗,睡觉都不安的样子,胤禛心里一紧,暗怪自己强撑面子冷落她。
南一隐隐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好像有人在看她,微睁眼,便见四大爷眸光灼灼。
她兀自不理,勾起被子将自己盖住,这人真搞笑,总神出鬼没,但她不想搭理她,三个月之前的事,她记得很劳,打女人的男人,哼,鄙视他。
南一之从前被师兄们宠得脾气焉坏,人生哲理中,向来只有别人对不住她,没她对不住别人,对待胤禛事上,也觉得全是他错,丝毫未反省过自己半点不妥。
他再次掀开被子,南一再盖上,如此复来几次,南一怒了,道:“有事?”
胤禛轻笑,“你都睡三天了,小心睡出病来,起来活动下筋骨。”
干卿底事,“嗤,我乐意,”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胤禛撩起她发丝捊顺,柔声道:“爷不乐意。”
“要你管。”
“爷不管,谁管。”
这女子似一开始就没搞清楚彼此身份,他们可是夫妻,他是她依附一生的人,依附,他微凝起眉,她如今好似不喜被拘束,不爱待在府中,若哪天她悄声溜跑,他去哪找她?想到此,恨不能将她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