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只要是不牵扯到步云生的长生之路,那么私下他其实还勉强算是一个和蔼慈祥的长者。
也是因此,当步云生瞧着这俩『毛』孩子鼻子微动,贪婪的嗅着空气中有油泼辣子和香菜、腊肉粒混合的奇妙滋味,喉结耸动,大口大口往里头咽口水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
想着,是不是让她俩先吃几碗这种香嘴巴却没营养的东西垫个儿底,然后再去酒店包厢里大鱼大肉的吃饱?
至于说一般猫儿吃不得盐,可有大周天真气傍身的缅因猫妖半夏显然不是一般的猫。
有了真气的存在,别说是盐了,就是辣椒、芥末、啤酒、小龙虾都没问题!
所以步云生犹豫了......答应了。
而后,看着吃得香甜的俩『毛』孩子,依靠着碧『色』化石精气已经一月未食的步云生也有些食指大动,忍不住给自己也来了一份热凉粉。
可谁曾想当这份热凉粉到手之后,步云生脑中思绪一闪,他居然想到了自己那位已经去世的老伴。
身为一个地道巴蜀人的她,做得热凉粉也是一绝。
渐渐的,热凉粉升腾的白『色』热气『迷』糊了他的眼,也蒙住了他的心。
一段段早已忘记的记忆宛如泉涌。
心魔,又......来了。
从步云生落魄逃难,到相识相知,生儿育女,再到那天.....那颗步云生亲手种下的核桃树下,他看着她,那朱红『色』棺材里的她冰冷而又安详恬适的遗容.......
“道长,这个......”
也不知过了多久,步云生只觉已是岁月蹉跎,雄心已老的当口,他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小摊贩老板的话语声,他这才想起了自己在哪,自己的野心,从而挣脱了回忆心魔。
可步云生还没来得及感叹心魔凶险之时,却猛然发现自家这俩『毛』孩子居然吃热凉粉都惹出事端来。
面对周围人怜悯的视线,他能怎么办?!
只能装聋作哑。
可一直这么继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因为深知以这俩『毛』孩子情商的步云生晓得,根本就不能指望她们明白这么吃下去会造成什么麻烦!
这次出行步云生之所以没带手机、银行卡,就连路都是走的没人的山路,甚至突破之后还用大周天真气将众人外貌彻底改变,为的不就是躲避华国『政府』的视线,低调行事吗?
可让这俩『毛』孩子这么搞下去,恐怕摊主老板都快吓哭了,说不得已经想要报警了!!!
“咳咳~”
只见步云生眼珠子一转,轻咳一声,随即将手中已经微微凝固的热凉粉放在了身前的简易餐桌上,面朝龙韵儿的方向,一脸慈祥的说道:“云儿,你和你师弟吃饱了吧?”
“步爷....师父,这些东西感觉精气好少哦,我和半夏师弟还没吃饱呢!”
“这就是淀粉和水加点佐料的东西,你们能吃饱从里头提炼出足够的精气才怪了!”
想是一回事,可步云生面上却一副耳背听不清的模样道:“啥?吃完了?!”
说着,步云生伸出右手往怀里一阵『摸』索,最终从里头『摸』出一小扎,约莫着十来张百元大钞的样子道:“老板,结账!”
对于这一幕,龙韵儿和半夏自然觉得是莫名其妙无知所云,但落在周围的人群眼中,那就是石锤了他们之前的想法。
这老道士果然已经老眼昏花了!
“道长,不用给钱的,这算是我请你们的。”
小贩老板走上前来,看着步云生右手上的十多张红票子,又看了一眼这老弱病残的师徒三“人”以及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座半人高的餐盒垃圾上,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收钱。
毕竟这师徒三“人”已经够可怜的了,这些钱还是留给这位老道长等下送这傻道童去医院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老板觉得这会儿要是收了钱,等会出事了咋整?
万一就因为这个,遭到了警察牵连怎么办?!
反正这两百多份虽然要卖一千多块,但不算自己的人工,究其成本也不过五、六十块的样子,倒不如算了,就当积积阴德。
“老板,你说啥?!”步云生皱起眉头,侧着耳朵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摊老板见此,只道这位老道士耳朵不好使,连忙凑到步云生右侧身旁大声道:“道长,您老把钱收回去,这顿我请了!”
“不行,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收钱是怎么回事?!”
步云生像是忽然听到什么不好的话一般,把右手捏着的十多张百元大钞“啪~”的一声往身前的简易餐桌上一拍,气呼呼的说道:“老道又不是叫花子!”
小贩老板见此,也是一懵,完全不知道这老道士在发什么疯,连忙道:“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钱不用找了!”
步云生右手一摆,随即把头一正,朝着龙韵儿的方向隔着半人高的餐盒垃圾山,沉声喝道:“云儿、半夏,既然吃完了,那你们还不快过来搀起为师。”
说着,只见步云生伸出清瘦的双手一边向前『摸』索,似乎想要找到自己的徒弟。
这就像是一个倔强顽固的老人,看得老板一阵心酸。
还不等他在说什么,终于察觉到步云生语气不对龙韵儿和半夏也不敢再说饿了。
只见半夏挺着个小肚子,四肢一蹬,便越上了龙韵儿的右肩。
而龙韵儿则是右肩一沉,随即连忙站起,挺着个“十月怀胎”的大肚子,从简易餐桌左边绕过向着步云生走去。
两、三步便搀起步云生,低着头扶着他向着人群外快步走去。
小摊贩老板见此,一把将简易餐桌上的十多张红票子捏起,连忙在他们身后高呼道:“唉!!!”
“老道长,哦不,小师傅你们别走啊,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可惜,只是眨眼的工夫,这老弱病残的师徒三“人”便已消失在了茫茫归县客组成的人海『潮』流之中。
见着没热闹可看得围观熊孩子、熊家长们随即散去,原地只留下干着急的小摊老板和简易餐桌上的那堆半人高的餐盒垃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