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跳来跳去道:“章节持有不足五成, 等十二时辰就能看了嗷!” 云眠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晃,放出清脆地一声叮当响声。
闻庭被她扑得动作弄得顺势往后怔了一下,云眠的爪子仍摁在他的肩膀上, 漂亮的眸子转瞬间近在咫尺。她好像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担忧地看着他, 慌『乱』地摇着身后的尾巴。从闻庭的视角, 刹那间便清晰地看到她眸中朦胧的水雾和伤心的神情, 闻庭的呼吸一瞬间窒住, 几乎连心跳都要停止, 险些『迷』失在这双眼睛里。
他不知不觉地道:“我……”
他其实并没有准备走, 仅仅是想过他现在没有记忆,到更远的地方走走或许能够想起些什么……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 他现在连自己所处的环境都不清楚,至少很长时间都不准备离开, 若是云眠不希望他一直住在这里的话,他可以自己在附近找个居所……只是没想到云眠如此敏锐, 他都只是想想, 就被她察觉了端倪。
闻庭不知道云眠以前曾经有过捡来的人离开的经历, 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可是看着她的眸子,他忽然生不出离开的念头。
……其实他一醒来就在这里,或许直接从原点开始调查才是最好的。
再说, 他好像也的确……暂时并不想走。
闻庭鬼使神差地说:“我没有打算走……只是这段时间吃了你不少东西, 我怕你熬不过剩下的冬天, 所以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可以作为补充。要是你愿意让我留下的话,我就……不客气地先住在这里。”
云眠听到前半句话还有担心,听到后半句话总算开心起来,拼命点头,一边点一边『乱』七八糟地“嗷呜嗷呜”地叫。
她从闻庭肩上下去,原地开心地转了几圈。闻庭看她这么高兴,偏偏眼睛还有点红,又有点心疼。他思索了一会儿,说:“可是若是我留在这里,好像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如今没有记忆,现在又是不适宜出远门冬季,等将两个人过冬的食物攒完,活动范围大概就有限了……”
云眠听他这么说一愣,也反应过来闻庭一个人在洞里可能会比较无聊。
她连忙在雪地上打转,留下一圈小脚印,努力帮忙思考,忽然,她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道:“要不你也一同到学堂来修炼吧?”
“……学堂?”
闻庭微愣。
云眠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喜悦地说:“我们看起来一样大,你应该原本也是在青丘的哪个学堂里修炼的吧?现在学堂都已经开始授课了,先生说再过几日就不再是半天的了……虽然不知道你原来是在哪个学堂的,但应该可以直接先在这边修炼的吧?若是在不记得以前的事的时候,落下了修为也不好……”
说着,她想起闻庭之间能够轻松地用出先生还没讲过的术,想来课业很不错,面上微红,忽然有点担心闻庭其实不在意修炼不修炼的。
但闻庭听完却是微怔,是当真觉得有几分道理。要是其他人都在修炼而他却一直在洞中闲着,未免有些太浪费时间……他思索片刻,便点头道:“好。”
只是他旋即蹙眉,说:“可是学堂名额应当是先前就定好的吧?要如何才能直接在这边修炼?”
云眠又被问懵了,她原地跳了两下。
想了一会儿,她说:“要不我们明天先去和狐官说说情况吧?先生可能会知道该怎么办……”
“好。”
闻庭颔首。
他见云眠虽然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但眼眶还是红的,大约是之前含着眼泪含的,看起来有点可怜,闻庭忍不住低下头去,安抚地蹭了她一下,想了想,说:“我今天找到了比较新鲜的果子,你先回洞里休息吧,我去河边洗一洗。”
离狐狸洞不远就有一条小河。
云眠平时自己蹭闻庭没觉得哪里不对,但闻庭主动凑近来蹭她,她却忽然羞涩起来,“嗷呜”地叫了一声,忍不住眯起眼睛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欢快地点点头,转头叼了她的草『药』和纸笔,就乖巧地回到洞里去了。
云眠自己将火堆点得暖烘烘的,舒服地在火堆边舒展了一下她因为沾了雪而有点『潮』湿的白『毛』,等将『毛』抖干,又照例将她在课堂上做得笔记拿了出来,按部就班地歪着脑袋复习她今日记下来的小符号。
过了也不知多久,闻庭回来,叼回来两个洗干净的果子,将其中分给她道:“给你。”
“嗷!”
云眠高兴地道谢,接过来欢快地吃了。
她本以为闻庭也会一起吃,谁知他看她没觉得不合口味就松了口气,转口道:“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云眠正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课记呢,“嗷呜”叫了一声算是答应,然后继续歪着脑袋看笔记。
然而云眠以为闻庭说得“出去一会儿”,是出去放个东西或者捡个叶子就回来的意思,谁知他过了半刻钟还没回来,云眠顿时疑『惑』起来,也不看课记了,起身走出去。
狐狸洞外有呼呼的风声。
她眯起眼睛钻出洞外,却忽然看到银光一闪。
云眠一慌,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下,然后才重新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想象中的闻庭在洞外刨坑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相反,一片白茫茫的视野中哪里还有什么小白狐。
冬日午后温暖灿烂的清光中,一个眼神淡薄锐利的白衣少年,正在斑驳的树影间舞剑。
他感到一缕娇小的气息,下意识地将剑在侧身停住,转过头来看她,隐约意外地唤道:“……云眠?”
想到此处,黑暗中这人心中不免惆怅。她感慨片刻,忽然心中一动,说道:“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救我一场,不如我传你我族心法,以后那些臭小子来找你麻烦,你便亲自教训他们?”
她越想越是合适,再说年纪一大把,总想收个弟子,当即卖力推荐道:“你别看我如今伤成这样,这委实是千年未有过的意外情况。其实我们代代相传的心诀术法很厉害的,分男子功和女子功,我们女子功特别适宜女子修炼,进可上场迎敌,退可排毒养颜!不出三年定让你体纤似燕、貌美如花!女子修炼当然最好,男子修炼功效一样,而且只需要自宫就能咳……咳咳……”
那洞中女子警觉自己太顺口不小心说漏了嘴,赶忙咳嗽加以掩饰,改口道:“咳咳咳,我是说……男子修炼,我就推荐给我师兄!让他学男子功!让他学男子功!”
话完,她赶紧担心地去看那小狐狸,生怕对方被她吓怕了。
然而小白狐只是维持着刚才的样子『迷』『惑』地望着她,看她不自言自语了,还歪了一下头。
那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点后怕。仔细一想,她虽然在这洞中也住了一段日子了,却还不知这朝夕相处的小白狐是男是女。她并非青丘之人,让一个飞禽光凭未化形的脸判断走兽的『性』别,那也太为难她了。
原本因她常年与女子相处,看到漂亮乖巧的小白狐,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女孩子,但这会儿涉及到功法,这般想当然似乎便有些不严谨。
那女子这般一思索,便猛盯着小白狐看,想看出点所以然来。可是那小白狐没注意到她的想法,只开开心心地自己在原地团着休息,但过了一会儿,她不知怎么的又抬起头来,探着脑袋往地面上积水的小水坑中瞧。
这个洞中『潮』湿,石柱上低落的凉水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便生成一块块水洼,可以为镜。那女子看着小白狐小心地往水洼中看自己的倒影,然后用爪子用力蹭了蹭自己的额头,见额头上的胎记还在,她沮丧地趴回地上,耳朵垂了下来。
女子一愣。
其实她原先就感觉到,这小狐狸虽然不通人言,看着灵智未开,但其实并非全然不懂。她大约是处在蒙昧中,对这世间灵『性』之物半懂不懂,灵『性』已隐隐开启,只是懵懂。
她受伤沦落到此地没有几日,但之前那三只狐狸看上去已经欺负了这小白狐很长一段时间。小白狐她不懂世间恶意,却『迷』蒙中能察觉到他们这般对她是与她额间胎记有关,因此明明不通人情世故,还是忍不住在意那胎记。
女子抿了抿唇,说来奇怪,她过去也有收徒传业之心,但眼光太高谁都瞧不上,连师兄都说她太过挑剔,这会儿却偏偏觉得有缘。
许是因对方救她,她看这小狐狸无处不顺眼,真心想收她为徒,便再度争取道:“其实我不觉得你额间这红印不好看,但我也不太清楚你们青丘狐狸的审美不便多说。你若实在不喜欢这道胎记,拜我为师,习我功法,日后我自是会帮你想办法将它消去,你看如何?”
女子说得诚恳,一双美眸满是真诚之相,若是她昔日族人看到她这般骄横的『性』子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定是要吃惊。
只是小白狐这会儿却又不明白她的话了,『迷』『惑』地歪着耳朵看她,问道:“……嗷呜?”
女子:“……”
她轻轻一叹,无论她再怎么喜欢这小白狐,像这般状况,也没法强行将她收为弟子。
只是对方救她一命,她若只是帮她赶几个狐族熊孩子,未免有损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