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刚醒,还晕乎乎的,却见这一大群仙官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木托,有的盛着吃食,有的盛着『药』品。
为首的女仙官说道“闻庭少主,云眠仙子,我们是奉凰后娘娘仙命而来,给你们两人送些吃食,还有诊断身体、替云眠仙子换『药』的。”
云眠还和闻庭相拥抱在床上,一见进来这么一大群人,脸顿时烫得更厉害了,居然一时不知是应该赶紧松开闻庭的腰,还是钻进被窝里。
但闻庭却从容地抚『摸』了她的长发,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理理衣衫,道“我明白了,过来吧。”
所有的仙官马上活动起来,云眠的脑袋却更晕了。
捧着食案的凤官们马上熟练地在他们床上架上桌案、摆上珍馐,医官们则上前诊脉,还有数个医官围着给她小心地换『药』。
云眠身上不隐蔽的地方的『药』很快就都被换了一遍。诊断的女医官说道“云眠仙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鸟毒已经全都消除,昨夜也修养得很好,只是重伤在肩,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嗯。”闻庭应声道,“有劳你们照顾。”
医官说“无妨。”
但她停顿片刻,继而又道“现在云眠仙子身上的鸟毒都引到了少主你身上,虽说少主如今的修为足以抵御鸟毒,可终究不比寻常。您这段时间可能会比寻常虚弱许多,要格外注意修养。请少主接下来的日子多注意休息,保持环境清净,按时服『药』、按时修炼『逼』毒,在毒愈之前,莫要逞强。”
闻庭说“我明白。”
医官颔首后退。
然而她说的话却被云眠尽数收入耳中,云眠听得怔怔,浑浑噩噩的脑海中的记忆这才后知后觉地清晰起来。
她昨日被那只恶鸟啄了,恶鸟的舌头有毒,闻庭持剑过来救了她,将她身上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他们
云眠朦胧地想起昨天浑沌间听到的对话,还有在引毒睡着前,身体隐隐留下的触感云眠的脸“嗖”地红了。
她动了动,才发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再里面贴身的小衣却不见了,闻庭脱的时候是不得不脱,但穿得时候就不敢多碰了,现在大概是和别的衣服一起塞在哪个位置。
虽说现在好像没有人发现这个异状,但她穿惯了小衣,皮肤直接贴着里衣的布料便觉得有点奇怪。更何况她意识到她的衣服是闻庭脱的,再看着他,便有几分害羞的怪异之感。
云眠的心脏不安地砰砰跳。
这个时候,闻庭其实亦有几分尴尬,但他知道凤官们都清楚他是给云眠疗伤才这么做的,云眠的鸟毒才刚刚被引出来,她本身还很虚弱,需要人的体温,更何况他才昨夜还蒙了眼睛自认问心无愧,除了起身后有些不敢看云眠,别的都还好。
两人心思各异,但经过这样的好几个时辰,又当真都饿了。
云眠嗅到饭菜的味道,立即感觉到肚子里空『荡』『荡』的,和恶鸟、鸟毒之间的斗争将她的身体耗空了。闻庭更是如此,他为云眠引了毒,身体消耗巨大。
两人将饭吃了。凤官们照顾好闻庭与云眠用餐,尽过职责之后,告知两人“他们就在附近,若有事随时可以传唤”后,便礼貌地离开了。
屋内又只剩他们两人。
闻庭率先关心地问道“眠儿你身体感觉可还好”
“还好。”
云眠点点头,但她旋即担心地问“你把我身上的毒引到你那里去啦”
实际上仔细一看,就能发觉闻庭此时的脸『色』其实比平日里苍白,血『色』少了很多,他一举一动虽还是与以往一样清贵优雅,却隐约让人感觉有病态的单薄。
云眠想到闻庭替她引了鸟毒,觉得很过意不去,睫『毛』微微低垂下来。
闻庭忙淡淡地解释道“南禺山没有能帮你引毒的人,引到我身上比让毒继续在你身上损害小得多,是权宜之计罢了。更何况凰后娘娘给了我四百多年修为,鸟毒已几乎影响不到我,我慢慢将它『逼』出来便是,你不必担心。”
说着,他又停顿片刻,主动向云眠交代后续道“别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恶鸟蛋已经全部由凤族的仙官处理掉了,别的在森林中的凤凰弟子都安全地接了出来,凤主和凰后两人派了大批凤族的精锐将士在重新扫『荡』边境森林,看还有没有漏网的恶鸟和恶鸟蛋。他们现在暂时解开了森林中封锁气息的仙术,只要能够感知到气息,若有别的恶鸟应该很容易就能抓到锦岚也没有大碍,他受了很重的伤,经过医仙调理后正在别的仙殿里修养。”
云眠毕竟是重伤初愈,脑袋顿顿的,经过闻庭的提醒,她才想起还有锦岚,赶紧问道“这么说来,锦岚是还好吗我们遇到恶鸟的时候,他一开始没有防备就受了伤,后来也很拼命”
她虽然当时没有余裕看锦岚的样子,但却听得到声音,他用原形和恶鸟拼杀得相当激烈,最后虽然胜了,但锦岚身上的血也多得触目惊心。
闻庭见她急切,安抚地『摸』了『摸』云眠的头,道“别担心,锦岚是受了很大皮肉伤,后背尤其严重,但没有中鸟毒,凤主和凰后娘娘,还有他的爹娘都去瞧过了,现在锦鸿和其他家人正在陪他。”
云眠心中一松,但她其实最担心的还是闻庭。
这个时候,闻庭掩住嘴,皱起眉头,轻咳了两声,袖上像是有血。
云眠赶紧抓住他的袖子,追问道“闻庭,你没事吧”
闻庭淡然地匆匆将袖子藏起来,不给她看,说“不要紧,只是咳嗽两声而已,等把毒『逼』出来就好了。”
说到这儿,他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薄红,解释说“你的衣服我都放在床尾了,你等一会儿起床时,自己去找找。”
云眠跟着一愣,问道“今天这般,我们”
闻庭一听开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们两个都还在一个被窝里。
闻庭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薄红,他说“昨夜你身上的毒刚刚引出来,还受着鸟毒的影响,身体冰冷,所以我用你的体温护你,能让你稍微舒服些。别的也是因为引毒之故。”
云眠明明一直不懂情爱,但她这时不知为何也脸红了,乖巧地点头道“噢。”
从今日苏醒开始,他们两人之间就笼罩着似有似无的暧昧。
闻庭停顿片刻说“你不用太在意今日起我会搬到隔壁的屋室里去住,过去修养『逼』毒,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少『露』面,待伤养好了再说。”
云眠本来还想再关心闻庭身体的事,但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便吃了一惊,忙问道“为什么呀我们昨夜也是一起睡的呀。”
闻庭道“昨天情况特殊。但你这阵子肩膀上有伤,不能再变成狐身,当初娘让我们两人睡在一起的底线就是用狐形,现在这般不太合适”
“没关系的呀,现在我们是在南禺山,并不是在青丘。”
云眠聪慧,她想到闻庭之前之言,举一反三地挖掘出了闻庭话里不经意带出来的信息,她说“如果身上有鸟毒,你用体温护着我会比较好的话,现在你身上有鸟毒了,我用我的体温护着你,不是会睡得更舒服嘛”
云眠说到这里,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话来劝说,她不知为何身体忽然一热,尾巴的部分感到非常痒。她剩下要说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间,不舒服地眯起眼睛,动了动身子,就将本来收起的五条尾巴和狐狸耳朵都抖了出来。
她又抖了抖身体,努力地甩着不知为何很痒的尾巴,谁知五条尾巴晃着晃着忽然又分出了两尾。只见最两侧的尾巴突然变胖了不少,然后从中间裂开,各变为两尾,优雅的排列在原有的五尾两端。
云眠甩尾巴甩了许久,好不容易觉得不痒了,她又觉得尾巴怎么晃起来很是奇怪,好像变轻,又好像变多了。云眠疑『惑』地回过头,却见自己身后居然整整齐齐地列好了七条白尾,她再回头看闻庭,居然正看到闻庭呆呆地看着她。
闻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眠儿,你有七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