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终于到达了上海,当我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飞机舱的时候,发现一切并没有像期待的那样,上海的天气不仅阴郁,而且非常之冷,这不禁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在上海待过,习惯了大理的四季如春,我真的已经无法去接受这里的湿冷,只感觉自己的腿像是泡在冰水里,一阵阵麻木。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条围巾寄上,然后跟随着人流走出了机场……
机场外面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很多候客的出租车司机会主动迎上来,问你要去哪里,可当我被这么问的时候,又突然『迷』茫了,我还不知道叶芷住在哪个医院,根本无从提起自己要去哪里。
我找了一个稍微能避风的地方坐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一番斟酌之后,我还是选择了用最简单的文字给叶芷发了信息:“我人现在在上海,你住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你。”
叶芷没有回复。
我半靠在灰『色』的墙壁上,然后用衣服挡住风,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我觉得这支烟吸完的时候,叶芷应该会回复我的信息,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将我当成是一个不速之客,继而感到厌烦。
……
一支烟吸完,我又续上了一支,心里渐渐开始感到不乐观,因为叶芷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在设定的时间里给我回复。
我不愿意这么一直被动的等着,终于上了机场大巴,一路晃晃『荡』『荡』的去了市区。
……
上海真的太大了!找一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我索『性』在以前租房的那条路上下了车,我不是故意找痛苦,只是觉得自己该来看看……
没过一会儿,天『色』便完全暗了下去,可直到此时,叶芷依然没有回复信息。
我胡思『乱』想的同时,内心也不禁有了一点凄凉的感觉……这种凄凉和叶芷有没有理我并无关系,只是因为自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能感受到的却只剩下物是人非的气息。
又走了一站路,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我的对面有一个藏在霓虹灯里的鞋店……只是看了一眼,直直『射』过来的灯光,便让我恍惚了起来,我好似又看到了一年前的某个场景:那天,是陆佳的生日,我用半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双,她心仪了很久的鞋子……她先是责备我,然后又不顾众人的目光狠狠抱住了我,她轻声在我耳边说:这辈子一定要在一起……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有没有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信心,我只是记得她的笑脸和霓虹灯一起照亮了那个寒冷的夜晚,而我的心也是暖的。
时至此刻,我依然相信,至少那天的陆佳,没有想过要离开上海,离开我……可人终究不是一块石头,人是会变的,要不然也没有这一刻独自走在街头的我,也没有丢下一切去大理的我。
回想在大理的这半年,谈不上有什么收获,只是感觉自己的心态相对成熟了很多,没有刻意的去恨,也没有刻意的去遗忘,只是越来越平静的接受了一些事实。
直到再次回到上海,有些感觉才汹涌而来。
……
我快步走开,那天和汪蕾喝酒的酒吧又出现在我的左手边……酒吧不大,里面却有一个乐队在表演,我像是一个刻舟求剑的人,没在意他们此刻唱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那个深夜,那首《再见,二十世纪》的旋律。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我一定带汪蕾去大理,无关什么身份,只是想她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起她的样子和对我说过的一些话……眼眶里又传来温热,然后眼泪便掉了下来……我的心,就像是被生生撕碎了一般的痛,我一只手撑在玻璃窗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心口。
而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恐惧回上海,因为下场就是现在这样……我体会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孤独,而是被痛彻心扉的感觉钉在了这座城市的十字架上,看不到一丝阳光。
……
我终于走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回忆的水果店,买了一点苹果这样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随时去见叶芷的准备,可是上天却似乎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叶芷还是没有回复信息。
我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我们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呢?如果真的有一些不寻常的气氛在我们两人之间,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否则,我没必要用微信这么没有效率的工具和她联系。
我终于用微信给她发了语音邀请,可是三十秒后,依然是冰冷的文字提醒着我,对方的手机可能不在身边。
……
拎着买来的水果,我又乘车去了外滩,感受着这里的繁华依旧,内心的孤独和空虚也依旧,而不离不弃的依然只有口袋里的烟,烟只剩下两支,被流浪汉要去了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我渐渐感到可笑……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的赶回到上海到底是为了什么。昨天晚上,最乐观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这对叶芷来说会是一个小小的惊喜,所以没有提前说。
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我的内心尽是不被重视的焦虑……我越来越被这种焦虑的感觉所支配,继而内心有了火气,将刚刚买的水果全部扔进了手边的垃圾箱里,然后订了明天上午从上海飞昆明的机票。
我甚至不好意思给戴强打一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我只是买了一碗泡面,跟小卖店借了一点开水,泡好之后,就这么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
手机终于震动,我以为一定是叶芷回复的信息,却是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的杨思思发来的,她满是火『药』味的问道:“你是不是要死了?……干嘛把曹小北惹来见我?”
“这是个误会。”
“误会你个头……他言辞凿凿的说了,昨天晚上在古城的酒吧碰见你,你告诉他我住院了……请问,我到底得了什么病……相思病吗?”
“话都是他说出来的,你跟他要解释就对了。”
“他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我就奇了怪了,你是不是在大理闲出病来了,什么都敢胡说!”
我咬了咬牙,终于解释道:“这事儿真是个误会……我昨天跟一朋友在酒吧喝酒,正好聊起来有个上海的朋友住院了……曹小北听风就是雨,以为我在上海就你一个朋友……所以就连夜赶过来看你,这事儿真不赖我!”
“呵呵……你上海的哪个朋友住院了,我认识吗?”
“认识……是叶芷。”
“你特心疼吧……要不然怎么能和朋友聊起来。”
“你看你这话说的!”
这次,等杨思思再回复信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你现在在哪儿呢?”
“外滩。”
片刻,杨思思发来了信息:“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是不是洱海附近有个什么地方叫外滩……突然才明白了过来,是上海的外滩……米高,你可真行啊,之前要了你的命,你都不肯再回上海……没想到这次,这么简单就回来了……我该替你感到高兴呢,还是可悲呢?”
我有点头大,原本这就是一件不该有波折的事情,可偏偏昨天晚上在古城遇见了曹小北,闹出了这样的误会……我当然可以选择向杨思思撒谎,说自己在大理。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即使杨思思会因此觉得厚此薄彼,也何尝不是一个正确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