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盯着监控, 这种监控画面,看时间长了, 眼睛都有干了的感觉, 他『揉』了『揉』鼻梁, 闭了闭眼, 再睁开,问:“你看是怎么回事儿?能找到吗?”
“能找到, 但情况恐怕很糟糕。”
容宁若已经在想“黑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会做什么, 应该怎样克制它,又有点后悔, 上个世界应该多待一段时间的,起码看看他们借助神明之力是不是真的防住了“黑土”。
不过,就算是神明之力, 大约也不是万能的吧。
而且, 那个蒸汽之神, 只是这个神明,就让他分分钟出戏,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是正经神,所以, 最后会不会又是“黑土”的一种伪装。
对神明来说, 身兼数职都不是事儿。
好像恐惧与痛苦之神,他的职能就有两种, 于是可以当做恐惧之神看, 也可以当做痛苦之神看, 其他的类似痛楚之神,祸患之神之类的,因为职能相近,也是能够兼职一下的。
“怎么说?”郑哥不太明白。
“就在刚才,属于老玄的那根因果线被替代了,那是一种极恶的感觉,按照我的理解,这说明现在控制老玄身体的已经是另外一种存在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凡人无法想象神明的伟力。
“理解”本身也可以看做一种“克制”“对抗”,不能理解则意味着完全无法对抗。
“你是说现在控制他身体的是一种未知存在?”张哥很快理解了容宁若的意思,他皱着眉头,再看那一段监控的时候,又有了新的感觉,似乎,那个人,好像,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所在… …
“不可说的存在。”
属于那个存在的规则,也是属于神明的规则,不能直呼其名,不能直视其存在,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不能… …一条条禁令下来都是保命准则。
“这是什么意思?”郑哥挠了挠脸颊,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自身有些能力,但属于天生神力的那种,说到神秘侧的异能之类的,他就完全无法理解了。
“他现在在哪儿?”张哥干脆了当,问出了关键。
容宁若见状,就知道他并没有十分相信自己,这也是正常的,对一个新入职的菜鸟,这些老手能有多少信任,绝对不会是言听计从。
“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凭咱们无法对付对方,目前来说最好的就是不要跟对方扯上因果。”
对于这句话,容宁若说得毫无负担,因果木偶的存在让他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份因果,只要他不想要,随便把这个木偶转嫁出去,他就能够获得清净了。
也就是说,眼前的局面,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一件好事,在这个更加注重因果的世界,把他和“黑土”之间的联系具现成一条因果线,让他知道如何斩断,如何更好地割舍,反而可以断了隐患。
“我不知道什么因果不因果,但既然已经知道有问题,就不能让问题扩大,带我们找到他,我会再联系一些人,做好准备。”
张哥不是个没脑子的,他选择了听从意见,却也准备从速行动,郑哥听了也挺了挺胸膛,说:“就是这个道理,不能再拖延了。”
容宁若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点儿尴尬,他拖延了吗?
举手做投降状,容宁若应下来,却要求在出去寻人之前,先去那个停尸房看一看。
深更半夜在殡仪馆的停尸房走一圈儿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郑哥有些想要发牢『骚』,才开个头就被张哥瞪回去了,两人陪着容宁若,一同在停尸房走了一圈儿。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并不用看到什么狰狞丑陋的尸体,整齐的冰柜就像是一个个书架,关着的抽屉里面才有尸体,外面只能看到冰冷的柜子,看不到更多。
但心理上的寒冷还是让人颇为不适。
脚步声落在地面,好像都是踩在冰面上一样,寒气从脚心而上,直入骨髓。
“你在找什么?”
郑哥已经看了一会儿了,容宁若脚步轻巧,落地几乎无声,一个个柜子走过去,并没有深入里面,也没有拉开某一个抽屉,他就像是从未见过停尸房一样,把这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如此一圈儿转了下来,再来到门口,分明什么都不曾碰过。
“我只是想要知道,这根因果线是不是从这里来的,可惜,并不是。”
没有空间裂缝的存在,这里干净得就像是从来没有那种东西出现过一样,所以,“黑土”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是跟原主重新产生了因果,而“黑土”,难道是老玄?
“这个都能看出来?”
郑哥对因果之力是真的好奇了,之后的路上就开始不停地问着有关因果的事情,想要知道这种力量是怎样的。
三人坐在车上,张哥突然说:“这力量,你已经拥有很久了吧,我看你很熟悉的样子。”
“还好吧,只是对这个有些研究,我也愿意多思考一下。”容宁若不动声『色』地回答。
张哥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郑哥直接夸道:“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
车子发动,张哥问:“怎么走?”
“往老玄的家中走,他肯定会先回家。”
容宁若说得十分肯定,并不是要给大家当导航的意思。
“哦?”郑哥有些好奇。
容宁若道:“自有了因果之力我就研究过,因果深可接近,因果浅,无限远。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换成另一种存在也是一样,老玄不可能跟没有因果的人发生联系,那就像是平行线突然交叉一样,不仅仅是难度的问题了,所以,占据了老玄身体的他同时替代了老玄的因果,所能选的也只能是跟老玄有因果关系的人。”
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巩固这种因果关系,加深更多的因果关系,就会被世界摒弃,不管他从哪里进来的,都会以一种更加玄妙的形式被抛出去。
这种规则之上的事情,容宁若也只是有所了解,还是因为穿越多了,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他说的肯定,这种推论本身也是有道理的,张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开车往老玄家中去了。
这个案子涉及到了神秘侧的事情,他们安全局就是负责处理对接工作的,之前营救出老玄身体的就是他们的人,张哥对其中的始末还是知道一些的,包括一些魏本雄的基本信息。
郑哥也没闲着,迅速确定了一下魏本雄的家庭住址等信息,核对之后车子就加快了速度。
城市的深夜总不会太黑,道路两侧的路灯照出一片片光晕相连,一个人徒步走过灯下,他的身影长长,宛若拖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让那惨白的脸『色』也多了些恐怖诡异的气息。
一辆辆车子呼啸而过,夜半时分,道路上的车辆也多了些放纵,速度宛若乘风。
没有人会多往窗外看一眼,看看那个深夜不归的人为何还在路上耽搁。
楼下大厅,一个个白『色』的花圈摆放在周围,团团一圈,只空出了大门的位置,老远就能看到那惨白灯光之下更加洁白的花圈,红红绿绿的『色』彩在中间攒出了一张笑脸,等待着晚归的人。
“哎呀,这是哪层楼啊?”
“不知道,快点儿走吧,这可真是瘆得慌,怪冷的。”
“别看了,快走。”
两个姑娘本能地避讳这些,快步走着去按了电梯,电梯正在上面,正在一层层往下走,她们等在门口,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回头看,一个人也来到了这里,也是在等电梯。
“这温差也太大了吧,怎么夜里这么冷。”
“回去就暖和了。”
说话间,电梯下来了,两人走上去,转过身来,其中一个姑娘拼命地按关门键,另一个还有些不解:“诶,后面还有… …”
“人”字还没出来,她的嘴就被捂住了,电梯门就在一张苍白的脸前关上了。
捂住她嘴的姑娘松了一口气,往后直接靠在冰冷的电梯厢体上,另一个姑娘还十分不解:“你怎么… …”
按照她的理解,朋友并不是那种人,同样等电梯的,又不挤,没必要非不让人家上,这可是公用设施。
“你蠢啊,就没看出来他穿的是寿衣!”
手机上,这句话打成了文字展现在姑娘眼前,出示手机给她看的那个伸出食指比在唇间,让她不要说这些话。
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姑娘好一会儿才喃喃:“我以后再也不加班了。”
相邻的另一个电梯上,没来得及上那个电梯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眼神呆滞,苍白的脸看着十分干燥,细细看去,能够看到部分的肤『色』不一,那是经过敛容师修整之后的样子,因为用的化妆品不是很好的质量,有些地方开始掉妆了。
光滑如镜的电梯厢体之上,他看到了自己目前的样子,抬了抬头,端正地看着,眼神似乎集中了一些,嘴角上翘,伴随着一些粉渣的掉落,一个微笑映在了厢体上。
侧目,他似乎看到了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然后,又是一个微笑,这一次,微笑的弧度正常多了,眼神似乎也更加清明了一些。
牙缝中,能够看到一些可疑的红『色』,如同血丝,衬得那笑容略显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