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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请了御医, 事情就瞒不过皇帝,听到消息, 皇帝还把御医招过来问了问,对方的回答跟安相那边儿的差不多, 只对皇帝还多说了一句大实话,看着的确是不好。

怎么可能好,光是一个胸闷气短,那呼吸时有时无的, 就让身边守夜的都不敢睡觉,时不时还要拿那细小的羽绒在对方的鼻前试探一下, 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气。

至于生病的原因, 因为众所周知的安士远的身体状况, 大家都认为他是泡『药』浴泡的,相关的『药』浴方子皇帝那里也有了, 因为有安士远那么一个现成的小白鼠,大家都说这方子是有害的。

为此,王氏还细细查了方子的来路,她不懂习武上的这些事儿,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家那个武师傅给的, 特意让大夫过去看了,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才对儿子泡『药』浴的事情没多问, 谁想到竟然不是!

被招过来问话的武师傅特别冤地说了之前的那一段对话, 他唯一的错或许就是提到“『药』浴方子”这件事。

其他的还真跟他没什么关系, 为了一证清白,他还把自家的『药』浴方子拿出来了,的确跟安士远那个不一样。

安相跟王氏都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既然知道不是,自然也不会发落人家,只是到底心中有点儿芥蒂,把人远远地放了。

安士远这边儿交代得清楚,说那『药』浴方子是他自己看了医书之后琢磨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安相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这混账玩意儿,他要不是躺在床上,自己都想把他狠狠地打一顿,这小子,他才看过几本书,认得多少字,就会自己开方子了!

作死呐这不是!

要不是他把自己作得这么半死不活的,安相真的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儿,『药』是能够『乱』用的吗?

一肚子的气让安相一脚踹在了椅子上,在王氏的瞪视之下,赶紧往外走,离了儿子的视线,这才呲着牙跳脚。

被大儿子看个正着,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板着脸开始训儿子:“你可不要跟你弟弟似的,这都干得什么蠢事,成了京城的笑话了!”

安士杰点头唯唯,心里头腹诽一片,幸好御医的方子还算管用,弟弟这会儿估『摸』着是保住命了,只这病,也不知几时能好,哪里还顾得上笑话不笑话的。

这边儿既然确定了病情,不会要命了,安相就松了一口气,又投入到蝗灾的治理上头去,好在这些都是下头知县具体弄,他这边儿只要出一个总的方案让皇帝过目就好。

忙完这一摊子事儿,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安士远的病情没什么起『色』,人是又瘦了一圈儿,王氏『摸』着他的胳膊就想要落泪,当然也想打他,没见过敢拿『药』方子随便用的,这要不是他还病着,非要打他一顿不可。

“你自小就老实,可这一眼没看着,你就作了大事,果然是不应该习武的,我就不该帮你瞒着你爹。”

因为儿子这一病,夫妻两个最开始都是着急,着急过后就开始找源头,王氏瞒着的事情自然也暴『露』了,可没少被安相反转过来责怪她的隐瞒。

王氏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想不开瞒着了呐,若是早被安相阻止了,说不定什么事儿都没了。

“这可好,还说年后要尚公主,这可是… …”

没见过谁家病体歪歪娶公主的。

王氏这样担心着。

安士远试探着说:“那就不尚公主了,我这样子,还不知道下一口气在哪儿呐。”

因为要做出气短模样,他这一段话慢悠悠,分了好几口气说,说完就是一阵呼吸不上来要翻白眼的模样,又让王氏忙『乱』了一回。

“这是什么话,可别说这样的话!我儿必要长命百岁,子孙绵长的。”王氏这般说着,又要拭泪,这段时间,可是把她几年的泪都流了。

“娘别哭了,我不说就是了。”安士远这般应了一句,安慰王氏。

转天,王氏就脸带喜『色』地告诉了安士远一个“好消息”,皇帝不同意退婚,还要婚事继续。

安士远一口气差点儿是真的没喘过来,皇帝的脑子是有『毛』病吧!都知道他这种病秧子样子了,竟然还要婚事继续,就不怕他的宝贝女儿守活寡,还是准备让他宝贝女儿婚事过后就名正言顺养面首,反正驸马不行嘛!

咳咳,皇帝还真的是那么想过。

一来这婚是他提起的,赐婚功臣之后,怎么说也是一种恩宠,二来对方儿子生病,又不是死了,你这边儿就把婚退了,便是寻常人家,也显得太过无情了些,之前的恩宠之意也就『荡』然无存。

三来,到底是公主么,私下里养个面首什么的,又是因为这种正当理由,想来安相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再怪到皇帝的头上,只是有些对不起女儿的名声了。

皇帝坚持不退婚,安相反复劝说不成之后也只能含泪叩谢皇恩,非要给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行了。

这种恩典,再不卖命都说不过去了。

安士远事后也把这事想明白了,但是这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只能闷着头往下走,不然你这病来得诡异,去得诡异,未必真的没有聪明人看出是为了什么来的,那时候罪名可就是跑不了的了,哪怕没有什么证据。

再者,婚礼什么时候成,那也是他能够用病情稍作控制的,闹几回惊险的“病危”,再怎么,也不能让人拖着病人起来去迎亲吧,那就不是成亲,是催命了。

当然也有冲喜的可能『性』,不过皇家可能不会接受这样的,毕竟那也太过委屈公主了。

但,有皇帝坚持不退婚,安士远就觉得他还是要多想想这种可能『性』。

其实,事情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种方法,他完全可以开始改变原主的形象,身材可以减肥,相貌改不了,但是气质改了还有很大程度加成,再者做出一些功绩来,他的内在才华再怎么说也比原主强多了,成亲之后未必不能哄得公主跟他琴瑟和谐。

到底昭阳公主再怎么任『性』傲气,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若要哄起来应该也容易。

可惜那样做违背了安士远的原则,他本来就不喜欢那样的公主,为了一个减少麻烦的顺遂,便哄骗对方感情,『逼』着自己去做出另一幅样子跟之深爱,太难了。

倒不如眼下这般,虽然也有困难,但他相信自己总有办法,大不了假死脱身,之后那公主纵然嫁过来,他死之后,她总不能赖着,之后她再作什么,也就和安家无关了,人家到底是公主嘛,为她名誉负责的只有皇家的教养问题。

奈何皇帝那种护短的思维大约没想过他本来一片爱女之心的庇护,会把女儿养成什么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些,又对以后有了些计划,安士远养病的日子再次变得平淡起来。

中间何仁秉和姚辉也曾来过几回,他们两个是真的担心,但看安士远那虚弱样子也是难过,之前还好好的,谁知道转眼就成了这样。

“幸好我上次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跟你一起泡『药』浴,不然恐怕我也成了你这样。”姚辉嘴上开着玩笑,努力缓和一下沉重气氛。

何仁秉也跟着笑:“那样我可真的探望不过来了。”

正说着,有小厮过来说有两个自称少爷朋友的过来拜访。

安士远颇多疑『惑』,跟何仁秉和姚辉对望一眼,确定不是他们带来的友人,这才让人请见。

结果进来的是吴王殿下,这位殿下虽然身着常服,却也并非普通人的气质,加上皇家的这几位殿下寻常也在市井走动,何仁秉还是认识的,姚辉也曾见过几面,两人连忙行礼。

安士远做出一副虚弱起不来身的模样,就被免了行礼。

他低头的时候瞥了一眼吴王旁边儿那位公子,女扮男装都扮得那么敷衍,这是生怕把自己弄丑了吧。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臭死了!就凭你这副模样,也配尚公主?”声音完全没有掩饰,一听就是女声,话语更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屋子里弥漫的『药』味儿说是“臭”也很正常,但是那个“病秧子”就实在有些戳心,谁家来探病的会这样?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何仁秉见过昭阳公主,忙行礼,姚辉这是头一次见,跟着行礼,对方的确是漂亮,但凭这般尖刻的话,就让所有容貌加成的好印象化为乌有。

这种公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尚得起的。

“原来是昭阳公主殿下。”安士远不甘示弱,哪怕对方地位尊贵,他仍然说,“我还当这不男不女的是太监呐,原来是公主。”

他这一段话倒是说得流畅了些,吴王殿下第一回来访,没觉得,他之前跟安士远也没什么交情,若不是碍于妹妹哀求,也不会带着妹妹过来看望对方,谁想到妹妹竟然是这样“看望”的。

“昭阳,你还不道歉。”吴王殿下这般训斥妹妹,心里头对安士远却也颇多不满,你这样的,我妹妹难道说错了,竟然这般顶嘴。

“别,我可受不起,只怕折了寿!”安士远这般说着,竟是在何仁秉和姚辉的疑『惑』目光中吐了一口血昏倒了,一下子解释了之前的话语流畅恐怕是因为那一口气憋着的过。

听着周围的惊呼纷杂,安士远嘴角还挂着血,心里头却乐了,这种差点儿气死儿子的儿媳『妇』,恐怕安相不会再乐意要了吧。